沈鉴本就是打算和唐赛儿在一起的,佛母不过把事情挑明而已,所以沈鉴并没有理由拒绝。
佛母也认为十拿九稳,所以满怀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
却不料沈鉴哈哈大笑道:“别做梦了!”他顿了顿道:“我一想到和赛儿亲热时你就在后面偷窥,心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所以,我不答应。”
佛母自掌管白连教以来,所有人提起她时无不毕恭毕敬奉若神明。哪怕是在背后,也没有一个人敢和她这样讲话。对她而言,这意味着藐视、亵渎。于是她怒不可遏。
佛母恶狠狠的说道:“小子,别以为那丫头爱你我就拿你没办法。我完全可以给她换个夫婿。”
沈鉴道:“好啊,你可以试试,看看赛儿是不是和你想的一样乖巧。不过我并不觉得她会听命于你这老巫婆!”
佛母的眉毛几乎立起来,额头上青筋直跳。
然而过了片刻她便恢复平静,重新用冷冰冰的语调说道:“你想多了,因为她根本不必选。”
眨眼间,佛母身形一晃出现在沈鉴左前方。沈鉴万没想到她会如此之快,于是挥刀一封。然而佛母身子转动,留下数道残影,反而从他右边刺出一剑。
沈鉴顾不得体面了,只能就地一滚。但饶是如此。长剑依然割破了他的手臂,鲜血汩汩流出来。佛母轻轻抖了抖刃上的血,说道:“这点本领原也配不上我家丫头。”
这两招一过,沈鉴立刻明白实力上的差距。这是无法用技巧和战术弥补的,取胜只能依靠头脑。
他一轱辘站起身,挑衅道:“擦破点皮就这么高兴,你是一辈子没砍中过人吧?来来,要是喜欢的话我让你多砍几剑好了……”
佛母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愠怒道:“好一张利口。我一会儿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看看还有没有这么多话。”
沈鉴道:“好哇,只怕你取不走。”
佛母忽然诡异的一笑,垂下长剑道:“我没有必要做恶人。你死了赛儿会伤心,也许还会埋怨我。所以得罪人的事还是交给别人比较好。”
沈鉴故意左右望望:“交给谁?没人的话我可失陪了。”说罢迈步就走。他觉得毕竟佛母不会伤害赛儿,所以只要离开此地总能想出破解之法。
但首先,他得能活着离开。
突然间,沈鉴发觉双腿竟失去知觉,任凭使用浑身的力气也无法移动半分。与此同时佛母的目光变得有吸力一般,让他不由自主的看过去。
沈鉴一惊,失声道:“摄魂术!”
佛母冷笑道:“怎么会没人呢。你看,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沈剑吓了一跳,咬着牙拼命转动脖子用余光左右扫去。然而两边空空如也,他大喝:“老骗子,哪儿有人?”
“有,就在你身后。他穿着破损的盔甲坐在那里,挎着一把腰刀,擎着一面战旗。他的表情是那么的悲伤……”
沈鉴一愣,身体不受控制的动起来,他眼睁睁看自己走到燕平南身旁,拾起长剑搭在脖颈上。
佛母显得十分得意,笑吟吟的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背后也藏着灵魂。共用一个躯壳的两人,关系通常不会太好。所以说我没必要做恶人,只要拜托你的邻居就好了。”
沈鉴本想反驳几句,但发现已张不开嘴。一个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回响起来: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唤醒我?
佛母满怀期待,那血溅五步的场面很快就要来了。
然而沈鉴却把长剑一转,重新对准佛母。
“可惜了。”他说道“你虽然看见另一个我,但我们的关系不是非此即彼。许仲山的存在是为了祭奠,并非逃避。所以唤醒他于我丝毫无损。
而且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许仲山生前是个勇猛的战士。你可以试试看,现在还能战胜我吗?”
佛母勃然大怒,飞身刺出一剑。她盛怒之下的攻击犹如电闪雷轰,若是在方才绝非沈鉴能够抵挡。
然而此时的沈鉴与方才判若两人,用先长剑一挑,再用刀背一砸。两把武器竟形成完美的配合,逼得佛母向后退开。
攻势逆转,沈鉴立即猱身而上,手中刀剑如同狂风骤雨般急攻。他边出招,边大声的喊道:“赛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佛母目露凶光喝道:“叫那丫头做什么?”
沈鉴并不理睬,继续道:“赛儿,我们在绝境中总希望有人能施以救赎。如果没有,我们便会创造一个这样的人出来。佛母就是你幻想的形象。
但你知道吗?你远比自己以为的更坚强,你完全可以不依赖别人而去面对一切,你可以的!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佛母忽然面色苍白,五官不尽不停的抽搐,手上的剑也越来越慢。
蓦然间沈鉴一声大吼,佛母的长剑应声而飞,沈鉴上前封住她的喉咙。
然而佛母站在原地不动,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仿佛是对沈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你终于……要抛弃我了吗?”
沈鉴默不作声,向后退了两步。只见佛母当即盘膝坐下,闭目沉思。
不一会儿,她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汗水涔涔而落,仿佛内心正经历着激烈的交战。
沈健明白她醒来之后必有一个人胜出,而这个人会是赛儿吗?
他不知道。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场战斗的远比他想象的惨烈。
不知过了多久,沈鉴猛然一惊,因为他闻到浓烟的味道。
他跑到塔楼旁凭阑下望,只见无数教徒涌到楼下,用火把将塔楼点燃。
不用问,这一定是佛母事先的安排。她一定会考虑到自己该何时功成身退,然后烧死楼上所有背叛者。
然而这一次她失算了,她没料到会害了自己。
现在的情形对沈鉴来说也是万分危急,因为赛儿还没有苏醒过来。
沈鉴明白,赛儿正处于心神交战的关键时刻,万一受到外界的刺激极有可能从此丧失意识,或成为疯疯癫癫的傻子。他绝不希望看到那样的结局,所以只能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