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威楚猛兄弟对自己的武艺十分自信。
传说黑白无常是阎王爷的使者,江湖上能叫这个绰号的人一定不好惹。
况且这兄弟俩不但武艺高超,而且还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这是借无数次死里逃生积累下的宝贵经验,简直千金不换。
他们一眼看出杏儿是所有人中实力最弱的,只要盯着她猛攻便一定可以获胜。
二人心意相通,立即付诸行动。楚猛收起了之前大开大合的招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心牵制沈鉴、桃儿。
而另一方面,楚威却将软剑舞得眼花缭乱。
三招过后他突然一声大喝。只见寒光一闪,杏儿惊叫起来,手中长剑应声而飞。
梅儿见情同手足的姐妹陷入危难,不顾一切挺剑刺楚威后心。但楚威背后仿佛生了眼睛,头也不回反手将软剑一甩。梅儿忽然噗通一声摔倒,左腿多了个血淋淋的窟窿。
胜负已分。
楚威边走向杏儿边狞笑道:“可惜你这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了……到了阎王爷那儿提我的名号,管保能让你少遭罪!”说罢挥剑斩去。
然而他的剑只出到一半,浑身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光是他,沈鉴、楚猛和侯大刚这些高手都有同样的感觉。就像野兽遇见比自己强大的存在时身体会发出警告一样,几人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
这时他们才发现这股危险气息的来源,竟是一旁的唐赛儿。
赛儿低着头,双眼被遮在秀发下,竟用两根手指钳住剑柄的底部,横在胸前。
任谁都没见过如此古怪的持剑姿势,而更令人诧异的是平日爽朗的唐赛儿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极危险的动物,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楚威额上不禁渗出几滴冷汗,干笑道:“臭婆娘,装神弄鬼是不是?拿这外行的姿势吓唬谁呢!”说罢不理会她,重新转向杏儿。
他这样做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并不害怕,然而这却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他错在把胆怯而产生的战栗误作激动,错在没有立即选择退避三舍——虽然那也未必有用,但一定比背对敌人好些。
楚威的软剑再度下劈,但眼前忽然一花,赛儿鬼魅般出现。只见她屈膝半跪,手中长剑上指,做出类似烧香的姿势。只听铮的一声响,那长剑的剑尖儿竟分毫不差抵住软剑的剑刃。
众人相顾失色,这一下几乎不属于剑术的范畴,更像某种杂技,生死关头是绝不可能用来对敌的。
要知道,软剑只要稍微一偏,唐赛儿的肩膀便要搬家。然而她气定神闲,似乎拥有十足把握能击出这不可思议的一剑。
而这种自信,又是让人最畏惧的。
剑尖儿上一点微末之力在剑身游走,传到楚威手掌。他顿感一阵酥麻,整条胳膊不受控制的扭动起来,赛儿的长剑便顺着软剑攀上去。
按照常理,这时她占了先手,理应进招才是,但她却偏偏没有那样做。
按照常理,楚威本来想好了十几种反败为胜的招式,但这样一来却偏偏全都用不上。
楚威只好猛地甩动软剑,以图破解赛儿的纠缠。然而赛儿的剑跟粘上去了似的,任他如何乱挥,都轻轻贴住剑身,并以缓慢的速度划来。
楚威从来不怕强者,但害怕超越常识的存在。唐赛儿的招数于剑术、剑理简直南辕北辙。可偏偏就用了出来,而且那么自然,那么从容不迫,那么威力无穷。
楚威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念头:这个女子可能不是人,而是哪里来的厉鬼。他这白无常是假的,遇上真鬼怪肯定没咒儿念。
想到此处,楚威额上又生出一层冷汗。
这时赛儿的剑已至剑柄,楚威心想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便用护手迎着剑刃顶上去。这软剑的护手是金属打造,再加上楚威力大,定能将长剑磕飞。
然而赛儿两根嫩葱似的手指一曲,长剑划出道诡异的弧线轻轻搭在楚威手背上。
赛儿顺势向下用力,但见血花飞溅,软剑落在地上。
楚威本就脸色煞白,此刻几乎有些发青了。他浑身颤抖,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时赛儿却忽然放下长剑看了看他,又环顾四周,似乎如梦初醒,对眼前的状况也颇为疑惑。
正当众人惊讶之时,楚威忽然感到背后一凉。低头瞧去见一把沾满鲜血的刀子从自己胸口刺出。
他回过头,只见侯大刚怒目而视。于是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便倒地身亡。
楚猛见兄长殒命,心中悲痛万分,高呼道:“大哥,我替你报仇!”说罢举起铁牌奔侯大刚而去。
但沈鉴岂能让他如愿,一刀刺出。楚猛重伤之余仍拼命向前走了几步,奋力掷出铁牌。但他力气难以为继,铁牌飞几尺便轰然落地,楚猛便也步兄长后尘去了。
沈鉴方才被逼得狼狈不堪,狠狠喘了几口气道:“赛儿,你……你武功这么高!”
唐赛儿难以置信的看着沈鉴,又看了看手上的长剑,反问:“我打败了白无常?”
沈鉴点了点头:“不错,你方才只用两剑便将他制住。若不是你,躺在地上的便是我们大伙儿了。”
唐赛儿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可我却全然不记得了……”
桃儿忽然插嘴道:“可能是主人的梦游症又发作了。最近您没咋犯病,我们以为好了呢,谁知道这还严重了!”
沈鉴不禁喃喃自语:“梦游症会让人的武功陡然强十倍么……”
这时侯大刚一言不发的走来,握着麒麟锁,眼泪滚滚而落。唐赛儿见状朝沈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会儿再说,然后轻声安慰道:“七哥,你别难过,学文他不一定有事。咱们只要动作够快,把他救出来不就好了吗?”
原来“学文”是侯大刚的小孙子,黑白无常拿了他贴身的麒麟锁显然是将其绑架了。
侯大刚悲愤的道:“我万万想不到傅军师如此不讲道义。他以为凭阴谋诡计能让我姓侯的屈服?休想!”说罢擦干眼泪道:“古人云生死有命,如今教中起了大变故,我只能先公后私了。”但想到孙子可爱的模样,却又不住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