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拿着江玉绝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北郊大营。
苏月婵醒来之时,就看见一张布满褶子,面无表情的老脸,几乎以为自己见的是地府判官。
江玉绝在一旁见苏月婵神色不对,心中焦急一下涌上,“她怎么回事?”
吴军医捻了捻胡子,不好解释。
他只是个军医,外伤一道是手到擒来,涉及内伤,倒是没有宫中御医那么擅长了。
吴军医若有所思的打量苏月婵,不过就算是太医来了,和他得出的结论肯定也一致。
“王爷,苏姨娘是心悸过甚,才导致的晕倒。”
“苏姨娘,你可知道你有心疾这个毛病?”
苏月婵茫然摇头,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有这个病。
“我从来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大夫说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吴军医略棘手的看着苏月婵,没想到会得到她的否认。
他向江玉绝拱了拱手,身子微往下弓。
“王爷,恕我学艺不精,也看不出苏姨娘身上内病。”
江玉绝摇头,止住吴军医的话头。
“我本也只是担心月婵身上外伤,心疾之事,我会另请人来的。”
吴军医连连点头,视线偏向苏月婵露在外的手臂,手脚麻利的为她重新清理伤口,又包扎好以后就告辞离开王府。
也不知吴军医用的什么药……
苏月婵昏昏乎乎的想,她刚刚醒来就又犯困了。
见江玉绝亲自送吴军医出府,苏月婵没有丝毫坚持,顺从睡意继续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到天光暗沉,各院点起灯笼。
江玉绝派暗一严刑拷打那个刺客,没想到他骨头还挺硬,怎么样都不肯说出是谁收买的他来刺杀自己。
江玉绝站在地牢正中央,阴森森的烛火为他侧颜更增添一分诡谲之色。
“你说出是谁指使你的,本王便给你一个痛快。”
江玉绝站在暗一身边,暗一拿起一根倒刺铁鞭,狠狠抽在刺客身上,一串皮肉飞下来,血色溅到江玉绝脸侧。
刺客从抓回府,就一直接连不断受刑,此时已经气息微弱。
他摇着头,喃喃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暗一一鞭又抽在刺客身上,冷硬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刺客闷哼一声,继续最开始的说法。‘
“我接任务都是一个人写条子专门递到我家门口,我不见他,他不见我,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找他向我下的任务。”
暗一看向江玉绝,等待他下达最后指令。
江玉绝情绪毫无波动,看刺客真是快死了的样子,也没有说出指使他的人是谁,便明白这人谨慎到极点。
一定是他平常想不到的一个人选。
江玉绝思忖着,向暗一下达命令。
“放敖犬。”
暗一惊讶挑眉,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领了指令带敖犬进地牢。
江玉绝伴着刺客痛苦哀嚎声走出地牢,他站在门口犹豫半晌,还是回到了主院偏房。
走进雕花大床前,正好看见苏月婵睁开惺忪睡眼一幕。
苏月婵眨了眨眼,挤掉眼中泪花后,才看清是江玉绝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身子顿时僵硬起来,下一瞬就想撑起身子向江玉绝行礼。
没想到右手一用力,本来已经忽视的伤口受到挤压,痛感重新传递到苏月婵脑海里,眼泪哗啦就流了下来。
江玉绝无奈看着苏月婵犯蠢这幕。
平常看着挺精明的人,怎么受了伤后总是犯糊涂?
他撩开淡紫色纱帘,扶起苏月婵到怀里,语气里带着些斥责。
“知道自己受了伤,怎的还如此莽撞?”
苏月婵第一次被江玉绝温柔关照,手足无措,感觉挨着江玉绝的皮肉哪哪都不对劲。
她闷闷道:“吴军医的药太好了,我忘记我受伤这件事了。”
苏月婵语气娇憨,褪去往常惯用的媚语,江玉绝恍惚看着变小了的苏月婵,又想到了最开始在京郊初见的那个小姑娘。
“你去过林村吗?”
苏月婵表情茫然,不知道江玉绝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变。
不过她认真想了下,摇头。
“从没听过林村,王爷是要去那里吗?”
江玉绝为自己的患得患失不满,语气也骤然冷淡下来。
“没有,你今日太不知分寸了,”江玉绝眼神嫌弃,“多了你一个上去,也就是让刺客多杀一条人命而已。”
苏月婵眼底清澈,发自内心道:“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为王爷挡个一招半式的,为王爷多争取一丝逃生机会。”
江玉绝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挑苏月婵话里的毛病。
“你这么说,是觉得本王会对付不了一个小刺客?”
苏月婵木然,不明白江玉绝今晚火气怎么这么大。
还好她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缓解了她此时羞恼。
“王爷,妾身好饿。”
苏月婵惊叫,“妾身下午该不会是饿晕过去的吧?”
江玉绝没那么容易被苏月婵转移话题,可见苏月婵脸色苍白,眼中还要打着小心,认真揣摩他话语中每一个潜藏含义,突然就心软了。
他扶着苏月婵重新躺下,冷脸起身。
“本王去给你叫人来。”
苏月婵满脸乖巧,把脸堆在薄被里点着头。
就算这时候已经是热得可以穿小衣睡的时候,她也没提醒江玉绝对她不合时宜的好心。
水柳一进来,苏月婵第一个问的就是。
“崔先生呢?”
水柳把帘子撩起,挂到一旁挂钩上,为苏月婵掀开被子。
“姨娘,大热的天你怎么还盖上被子了?”水柳用手帕给苏月婵擦汗,汗水洇透传到水柳手指上。
苏月婵顾不得这些,急忙吩咐着水柳,“快去叫崔先生来!”
水柳见苏月婵难得露出焦急模样,半分不敢耽搁,跑去崔嬗房间里拉了她就往卧房跑。
崔嬗也以为是苏月婵伤口出了问题,短短二十来步距离,崔嬗跑得香汗淋漓,姿态全无。
到了屋子见苏月婵好好的,崔嬗连训斥她的力气都没了,瘫在地上连连摆手,示意水柳不用来扶她。
等崔嬗听明白苏月婵在纠结江玉绝对她态度诡异这件事,用力一敲她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