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拿了一个新的药瓶出来，巧妙的通过动作让李清薇转换了一个姿势。
李清薇光滑洁白，没有任何痕迹，连肚 兜吊带的遮挡也没有，雪白白的肩背就这样完美映入王氏眼帘。
她手指巨抖，但多年养气功夫让她没有表露出丝毫。
而且王氏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现在不过是彻底验证她心里所想的那个最差的结果而已。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连结果也不容辩驳。
王氏脑子好像分成两半，一半发挥着慈母本性关爱着李清薇，另外一半把李清薇和苏月婵各放在天平两端，认真权衡哪一个能给李家和王家带来更大的价值和利益。
若是李清薇……那王氏就要忍着心痛除去她的亲生女儿苏月婵。
若是苏月婵……王氏心中哀叹几声，真真是作孽，只看能不能尽力得个两全局面吧。
王氏的心思疯狂转动，思考着后续行动。
同时不妨碍她柔声询问着红泥，“怎么样，薇儿身上没事吧？”
感觉是很玄妙的东西，哪怕王氏音容态度一如往常，可李清薇就是明显的感觉到王氏对她改变了。
这种变化就在一瞬之间，无法明显说出具体感受。
就是空气中的那丝气味，突兀就转变了。
李清薇垂眼，没有再和王氏双眼对视。
红泥麻木回答王氏，外界变化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
或者说，在李清薇日复一日的折磨下，她已经很难察觉这些微妙气氛的变化了。
“还好，主子身上都有夫人垫着，没受什么伤。”
红泥解释着。
“但以防万一，婢子还是给主子擦点药油更好。”
李清薇不太想擦，红泥也就顺从的想要收起药油。
但王氏嗔怒着从红泥手上抢过药油，亲自给李清薇擦了。
“有病没病都要预防，再说这药油对胎儿也不打紧，你就擦一点，”
王氏手不怎么吃的上劲，最后揉按的动作还是交给了红泥来完成。
“是，都怪女儿不小心，这么大了还要娘亲为女儿操劳。”
王氏心一颤，她垂下眼，遮住自己神色变化。
这一瞬王氏给李清薇的感觉和苏月婵几乎是一样的。
尤其是她们逃避情绪时的脸部微小表情变化。
李清薇不知道是自己敏 感，还是自己牵强附会。
明明王氏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为什么她总是会有一种事情已经败露的感觉？
王氏在李清薇这里硬生生磨到江昱璟快下值的时辰，才带着人回了李府。
李清薇站在院子门口目送王氏的离去。
她把玩着食指上的一个羊脂玉指圈，声音有些飘忽道：“我哪套首饰是最好的？”
红泥左右看看，见人很多，但李清薇好像是对她说话？
红泥等了三五息，确定李清薇是在问自己以后，就毕恭毕敬的回答：“是您出嫁前要添妆的时候，老夫人送给主子的那套红玛瑙头面。”
李清薇点点头，眼神终于施舍般移到红泥身上。
“去把它找出来，我要送给苏月婵。”
红泥惊讶，李清薇向来对自己每一样物件都看得紧，生怕少了哪件，日常就连打赏下人的银子都是有定数的。
但红泥不想再受到李清薇的折磨，所以不留任何话柄，让李清薇有借口惩罚她。
“是，”红泥屈膝行礼，保持着行礼动作询问李清薇，“主子想什么时候送给苏姨娘？”
李清薇看着不远处的紫藤花发呆，她发了多久的呆，红泥就屈膝了多久。
红泥只觉得自己小腿已经酸胀麻木的不属于自己，汗湿了一层又干一层，整张脸上汗水密布，如同泼了一脸水似的。
李清薇欣赏够了红泥狼狈样子，感觉心中那口奇怪的郁气也消减出去，才大发慈悲的开口。
“今日就送过去吧。”
“是。”
红泥悄悄握紧拳，指甲用力抠进掌心中，印出几个血痕。
所有的怨恨都悄然消散在这一握拳中，红泥从李清薇这反常的举动中品味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结合之前王妈妈特意来问她李清薇背上是否有胎记一事……
红泥一瞬间把今日王氏、李清薇的所有对话复盘一遍。
看来，李清薇也要自身难保了。
这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冒出，红泥心中难以自抑的生出一股欢喜。
但现在更重要的还是李清薇吩咐她做的事。
在李清薇的高压折磨下，红泥无师自通懂得了怎么把事情做得漂亮，且让人无可挑剔起来。
看到红泥用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金丝绸布装裱的盒子，盛放那套红玛瑙头面。
李清薇也不觉眼前一亮，觉得它比自己先前见到的更闪亮几分。
都有些舍不得送给苏月婵了。
但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自己不是王氏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李清薇狠下心，认真筹谋这一次陷害苏月婵的每一个步骤。
确保让她无法翻身之后，李清薇就信心满满的扶着肚子往主院方向去了。
苏月婵此时在看书，看的是崔嬗让人送给她的历史书。
这本历史书记载了历朝历代的杰出女人，有文臣有武将，有商人有烈女。
苏月婵看着这些故事若有所思，它好像李清薇看的烈女传，但书中女子事迹又完全不似烈女传里那般陈腐无趣。
苏月婵从江玉绝早起上朝后就一直捧着这本书看，也就中午和江玉绝吃饭时候停了一下，除此之外都是捧着这本书在看。
李清薇来的时候，苏月婵还沉浸在武将被皇帝猜疑，最后只能以死证清白的悲惨结局中，哭得稀里哗啦的。
李清薇一进屋就看见苏月婵抱着书哭的样子，只觉苏月婵果然是变了一样。
多了一股她从前没有的气质。
这股气质让李清薇陌生，更让她坚定了自己要除掉苏月婵的决心。
“好妹妹，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李清薇温柔询问着苏月婵，拿出了她这辈子最大的耐心。
苏月婵随意拿了块手帕擤鼻涕，声音很大。
可李清薇没有半分嫌弃，还主动把自己手上的手帕也递给了苏月婵。
苏月婵接过，触手就是蚕丝丝滑冰凉的触感，她手一抖，觉得自己还没败家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