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紧嘴,开始有了面子的意识了。
崔嬗发现了苏月婵的这点小变化,眼神微沉。
其实她一早就知道苏月婵的态度不对。
这个态度不是指学习态度,是指苏月婵的思维方式,和为人处事上面。
苏月婵太过于在乎尊卑,也太过于不把自己当人了。
所以她在重新拿回自己的大小姐身份以后,才会很执着的去做人该做的每一件事。
但或许是因为模仿的原因,苏月婵不自觉就会过度用力。
造成了现在的尴尬局面。
其实照她来说,江玉绝做得最错误的一点就是不该太端着架子。
江玉绝看似是很低声下气的哄着苏月婵了,哄得苏月婵和他回心转意,哄得苏月婵不要再发脾气。
可一个哄字,就说明了江玉绝的心理态度。
他并不把苏月婵当作是和他同等地位的人。
认识江玉绝这么久,崔嬗太了解江玉绝了。
这个狗男人。
崔嬗在自己心里磨着牙。
自己扔了一堆烂摊子给她,就等着摘果子是吧?
“外面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崔嬗似笑非笑,她坐了下来,侧坐着的姿势方便她给苏月婵清理脸上的脏污。
崔嬗耐心擦拭着。
“不管外面打生打死的,江玉绝还敢真的让我死掉吗?”
崔嬗底气十足。
“就是他死了,他也得派兵,把咱们两个护送出去。”
“现在整个战场上,最安全的就是你和我了。”
崔嬗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可又发现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候。
苏月婵并没有想开,她现在说什么都会被苏月婵给错误理解的。
崔嬗干脆老老实实扮演苏月婵丫鬟的身份,任劳任怨的给苏月婵擦拭身体。
苏月婵很是不好意思。
“先生……是我劳累先生了……”
看苏月婵羞得双脸通红的样子,崔嬗觉得自己的疲惫也消解的一干二净了。
不枉费她亲自照顾苏月婵,可算是唤起她这点活人气了。
苏月婵脚趾缩紧,被崔嬗照顾带来的尴尬,远远超过被下人服侍。
她可以把下人们当成只会服侍人的物件,但不敢把崔嬗也这样对待。
而且崔嬗身份还比她高那么多呢……
苏月婵脑子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
反正等崔嬗终于清洗完成的时候,她是大松了一口气的。
很快就在崔嬗给她的上药过程中沉沉睡去。
崔嬗握着苏月婵的手腕,细细的。
连她一个女人都能轻松合握苏月婵的手腕。
崔嬗认真算着苏月婵的年龄,翻过年去,苏月婵也不过才十七岁。
江玉绝老牛吃嫩草啊。
崔嬗感慨着,又看到苏月婵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经过一晚的沉淀,它已经彻底肿紫起来,看着极为可怕。
崔嬗有些心疼。
江玉绝不会养孩子,就把苏月婵托付给了她,自己付出了心血教的孩子,现在落得这么个处境,崔嬗心里也是不怎么舒服的。
但这终究是属于苏月婵和江玉绝的事。
她要是跳出来说了这件事,就不好了。
崔嬗一个人胡思乱想,不知道有人为了找她快急死了。
等江玉绝的亲卫终于找到崔嬗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直接给崔嬗跪了下来。
“崔将军,王爷一直在找你呢,你怎么一直呆在营帐里不出去啊?”
崔嬗眨眼,这一出是有些超出她的思考范围了。
“江玉绝找我?我又不领兵打仗,他找我干什么?”
亲兵跪在地上抹汗,他也是到处都找了,结果没找到,才发现还有一个地方是他们一直没有找的。
才来营帐这里看看情况,没想到崔嬗还真是在这里。
“王爷没有说,只说让卑职尽快找到崔将军。”
崔嬗犹疑着看亲兵,想了想,江玉绝总不至于要她的命,就随着亲兵去了主帐。
主帐。
此时的气氛严肃至极,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对要出口的话三思又三思,连每一个断句都在心里反复琢磨了没有问题,才开口说出来。
崔嬗到的时候,正好见江玉绝骂一个人提出的出兵建议。
“全部留在大帐中,就等敌军过来?!”
“这周围山低林不密的,往前奔赴三十里就是盲茫无边际的大草原。”
“什么障碍物也没有,你就想在大平原上和敌人来一场生死战?!”
那个将军被江玉绝训得灰头土脸的,实在没有面子。
崔嬗也是第一次见江玉绝这么暴躁,暴躁的完全不顾及涵养面子这件事了。
江玉绝听到门口有声音,抬眼看去见是崔嬗。
他微微收敛了怒容,等崔嬗走到桌子前的时候,江玉绝指着木桌上的沙盆,和崔嬗说着目前形势。
“我们追击的太远了,离最近的边关小城都有一昼夜的路程,而带出来的粮食只够全军再吃三天的。”
崔嬗眉眼不动,她知道这只是前言。
江玉绝顿了一下,说出他暴躁的原因。
“从这次救江昱璟出去的那伙人来看,他们已经得到了布防图,而江昱璟只是一个明面上的幌子而已。”
崔嬗微微皱眉。
“既然是幌子,就说明江昱璟毫无用处了,他们怎么还会拼死来营地把江昱璟给救出去?”
江玉绝此时已经恢复冷静,他板着脸,说出一个他很不想承认,但的的确确是事实的事实。
“因为我一再的纵容江昱璟,他们觉得抓走江昱璟可以逼迫我退兵,所以才抓走了江昱璟的。”
崔嬗觉得自己好像缺失了一个关键信息。
“可我们不是本来就要退兵了的吗?”
江玉绝扭头,用手指着一个低着头,站在最后面的小将军。
“你,出来!”
崔嬗看他觉得十分眼生。
不用崔嬗询问。
江玉绝就咬牙切齿的为崔嬗介绍。
“这小子分不清蛮夷各部族,我们前日灭的那个部族,根本不是孟鲁国,而是依附孟鲁国生存的另外一个小部族。”
崔嬗的眉头死死皱紧。
“怎么可能?那个王庭里的配置,根本不是小部族能有的!”
江玉绝冷冽的目光刺向那个小将军,他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是,是卑职眼拙……没有看出那里属于王庭分部。”
“分部?”
崔嬗有些疑惑这个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