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笑得充满母性光辉,彻底缓解苏月婵心底最后一丝不安。
她抿嘴而笑,轻轻点头。
“是,月婵知道了。”
桌席上有一道凉拌菜,李远极为喜爱,忍不住多吃了几筷。
“才刚入秋,还是有些燥热没去干净。”
李远用公筷夹了一筷子到苏月婵碟子里,“这个配花生酱吃最好。”
苏月婵吃了凉菜,但没听李远说的用花生酱。
“花生酱虽好,可女儿吃了花生就浑身起疹子,倒是不能这样吃了。”
王氏听到讶异,她侧首看向苏月婵,鬓边凤钗也跟着一晃。
连带着江玉绝也奇异看苏月婵一眼,回忆苏月婵和他进食的每一餐,好像是从没吃过花生。
江玉绝以为苏月婵是不喜欢,没想到是过敏。
王氏惊讶道:“你竟也花生过敏?”
王氏笑着冲李远笑,觉得格外独特。
“这倒是奇异,我还以为这世上就我一个人花生过敏呢。”
王氏打开话匣子,说自己的一件陈年旧事。
“我第一次吃花生是在五岁那年,奶娘觉得我不会因为吃花生这些灵食哽到才给我吃的。”
王氏想到小时候的有趣时光,脸上也带着回忆的笑。
“结果第一次吃,我就上吐下泻,家里还怀疑有人给我投毒呢,最后都请来了太医,仔细一查,才知道我这是花生过敏呢。”
王氏哈哈大笑起来,李远也跟着笑,这件往事王氏不常说起,这时在餐桌上说来就显得格外有趣。
王氏偏头看向奶娘,想要她也说几句她当时感受。
结果奶嬷嬷神色怪异的站在远处,竟一时呆住了。
奶嬷嬷额头大汗淋漓,身子也诡异的打着摆子。
王氏连忙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奶嬷嬷身边扶住她。
“王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奶嬷嬷今天本就因为苏月婵回府而心神不定,生怕王氏她发现出什么,现在听见苏月婵说自己花生过敏,王氏还附和讨论,就更加惊惧了。
奶嬷嬷颤着身子,避开王氏搀扶。
她用袖脚擦着额头因为害怕而不断渗出的汗水。
“没,没,”奶嬷嬷快速找着借口,“许是老奴年纪大了,夫人这么一说起往事,老奴想到当日夫人过敏的事,格外心惊胆战。”
奶嬷嬷的确脸色发白。
“当日老奴都快要以死证清白了,现在想起,就后怕的很。”
王氏听完立马后悔,她连忙招手让小丫鬟过来,扶奶嬷嬷下去休息。
“竟是我考虑不当了,我只当这事已过去了,才拿来做笑谈的。”
奶嬷嬷连连摇头,表示不怪王氏。
“是老奴胆小,怎么能怪夫人。”
奶嬷嬷向王氏及李远、苏月婵各行一礼,就下去了。
苏月婵看向奶嬷嬷仓皇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她微往后侧过头,看站在她右后方的水柳,就见她也微微点头。
主仆两人此时达成某一种共识——王嬷嬷一定有问题。
江玉绝坐在一旁,就看见苏月婵和水柳两人的眼神交换,他微微眯眼,发现自己见到了苏月婵少见的一面。
难怪一时看她蠢蠢的,又一时精明过头。
江玉绝若有所思,是因为苏月婵善于观察细节吗?
苏月婵见王氏入座后,脸上仍有愧疚之色,就开始安慰起她来。
“母亲也是无心之失,毕竟就连母亲都不在意王嬷嬷给您吃花生这件事了。”
王氏点点头,眉间仍有浅浅忧郁。
“我本以为过去了,没想到会刺激的王妈妈身子不适。”
见王氏是真心忧心,李远筷子放下,安抚的拍拍她的手。
“夫人若是不放心,不如就为王妈妈请个大夫回来为她看一看?”
王氏点头应了。
苏月婵和李远对视一眼,都想要王氏不再忧心,苏月婵眼珠一转,就想到一件可以转移王氏注意力的事情。
“说起来,女儿倒是好奇,为什么李氏是和母亲前后脚生的孩子?”
王氏听到苏月婵的疑问,也是瞬间被她吸引去注意力。
王氏耐心解释,
“这倒是正常的,奶娘本就是提前备好的,老爷特意寻了和我同月怀孕的妇人,当时我们一共备了三个奶娘,日日养在府里。”
“但一个提前一月生产,还有一个晚我半月生产,只有李氏,和我正正好是隔了三天就生下你的。”
江玉绝和苏月婵坐的最近,只是一侧眼,他就看到苏月婵在听到王氏说李氏隔了三天生下苏月婵的时候,苏月婵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只是因为低着头,所以李远和王氏都没有发现。
江玉绝夹了一筷凉菜,心中回忆起最开始暗一调查苏月婵时和他说的一个情报——苏月婵亲手弑母。
有什么仇,是可以让一个女子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的?
江玉绝眼神微沉,敏锐意识到这中间的问题。
他再细细一端详苏月婵和李家夫妻的样貌,苏月婵的鼻子和李远最像,都一样的挺翘,而嘴唇是和王氏一样,唇中含珠。
脸部轮廓是随了李远,而眉骨形状又和王氏重合。
江玉绝不禁轻笑出声。
李远和王氏疑惑看向突然发出笑声的江玉绝,不明白只是讲一个提前备好奶娘的事情,怎么就能惹得江玉绝发笑了?
江玉绝眉眼间的寒霜俱松融开来,他意有所指的深深看苏月婵一眼。
“我突然想到往年去雪山猎狐,见到一只怀孕的白狐狸,因为过于难得就没有猎下它。”
李远紧皱眉头,不明白江玉绝此时怎么会突然想到狩猎的事。
但他也没有追问,只是顺着往下附和。
“哦?王爷倒是宽宏。”
江玉绝笑了笑,眉宇间不经意透出一丝嘲讽。
“可惜是我看走了眼,这狐狸只是一条异化了的白犬,深山雪大,才迷了我的眼。”
李远定定看着江玉绝,总觉得江玉绝不单纯只是为了说这个故事,可话外之意他的确没能领悟出来。
只跟着哀叹,顺带着安慰江玉绝。
“这倒也没什么,是人总会有走眼的时候,况且王爷本就是因母兽带崽才不舍得猎杀,那是母犬或母狐,区别都不大了。”
江玉绝点点头。
两个男人说的这番话。苏月婵和王氏根本插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