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江湖就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属下叶泽恩拜见门主。”
眼见跪拜之人不过二十几岁,身着简洁却不失华贵,肤白而不显得女气,温温和和的脸并不是那种阳刚的帅气,而是一种柔和的清秀。
喊人起身后,江湖便开始询问有关昨晚那张自杀的信息。
出乎意料的,昨晚的暗杀中,门中的探子也得到了准确的信息,是“暮光”无疑,可是却找不到任何可能对金如兰手的。
第一,就算年轻时候金如兰与郁栎行走江湖,但却并没有与谁结下深仇大恨,相反人缘还很可观。
第二,为救郁栎失去武功后,金如兰就隐藏身份退隐江湖,对江湖上的事情几乎隔绝,不问世事。
第三,就算金如兰扶持晴雨掌控古树城内近五年的经济来源,但在商业的交际方面,却都做得很公正,各大商铺之间互利互惠,几乎没有谁的怨言大到要争吵的地步,更别说还要请最神秘的暗杀组织“暮光”来进行刺杀了。
可是除去这些原因,还有什么呢?
听完属下的汇报后,江湖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脑中的思绪隐隐被什么东西给阻隔着,一直突不破那一层障碍。
“会不会和门主自身有关?”
江湖闻言一愣,她想了无数个原因,却独独想不到自己的身上。现在经叶泽恩一提醒,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但是很符合。
到目前看来,《涅槃诀》重现江湖的消息,可能已经被张启年四处传播。当年郁栎被追杀,作为郁栎的弟子,她自然也学了《涅槃决》。而今如兰作为当年郁栎的红颜知己,知道的事情必然不少,为了防止金如兰吐露信息,因此买凶杀人。如果是按照这个推断,合情合理。
那么金如兰现在还是很危险。
匆忙交代了叶泽恩一些注意的事项之后,江湖掩人耳目的拿了一个玉镯之后,便火急火燎的返回千丝红客栈。
来得好不如来的巧。江湖在刚刚踏进客栈内,就被喊到了金如兰的房间内。
房间内的人都被金如兰退了出去,就连晴雨也不能留下。原本显得有些拥挤的房间内瞬间开阔,空荡的房间内浓郁的药味沉重得令人心慌。
金如兰原本温润的脸色消弱了下去,整个人的气息都散发出黑红色的死气,独独一双疲惫的眼睛明亮而宁静。
江湖道了一声“金前辈”后就不发了,一老一少,对视了不知多久,金如兰才颤巍巍的招手,示意江湖坐到她的床边上。
金如兰拉着江湖的手又一阵沉默,平静的眼神闪动不定,似是通过江湖去怀念另一个人。
“你师父,他怎么样了?”
自从当年与郁栎离开后,她就一直没能与郁栎联系。唯一的一条音讯,却还是他中了无心水的时候。
江湖眸光微闪,抿了抿嘴后,还是决定说道,“师父他在中了无心水之后坚持了几年,在几个月前,离世了。”
绕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在江湖说出他已经离世时,心中还是不免悲哀。
“去了也好,安静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他这辈子,太累了……”顿了顿之后,金如兰让江湖把她扶坐起来,眼光目视着前方,似是陷入了回忆,又是在和江湖诉说。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晴雨说了,你猜的不错,我和你一样,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还记得……”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金如兰所得的身体已经是豆蔻之年,出生于大世家的。她都还没来得及熟悉身体,就被仇家上门灭门,族中的人拼死护送她离开,第一时间免得一死。
但仇家追杀不断,在一次的追杀中,金如兰被重伤,仓皇逃窜下,被郁栎和当时已有鬼医之称的唐衡所救。
从那时起,金如兰便一直赖在两人的身边,慢慢的才被他们接受,武功也渐渐掌握。在一次江湖混乱中,三人彼此命运相托,之后便结成了铁三角。也自那以后,金如兰发现自己爱上了郁栎。可同时,也才看懂了唐衡一直以来看着郁栎的目光,那个目光,也叫爱。
可叹的是,郁栎对情感一事迟钝如斯。金如兰多次暗示都无功而返之后,终于激起了唐衡的敌意。明争暗斗不下千次。对此,郁栎只得每一次都将两人一一劝开,再一个一个的哄好。
可是对于两人摆在面上的情意,郁栎却始终不为所动,有时他可能有点感觉到了,可是他没有表态,甚至还会绕开话题。
三人行的微妙处境,直到郁栎修炼的《涅槃决》有所成就,秘密被曝光,招来了无尽的追杀,局面才有所改变。
“那一场刺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得掉。”金如兰突然说道。
那是一场轰动了整个江湖的追杀,不大的山谷从谷外到谷内被一围得密密麻麻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蚊蝇不过。
三人被困在谷中已经几天了,身上余粮殆尽,每个人身上各有伤势,深浅不一。
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解决了一批围杀的人之后,郁栎道,“我提议还是先让如兰你一起离开吧,我自己则是一路,咱们分道杀出山谷,身有涅槃诀的郁栎,武功自是高出许多,由他去引开追杀的主力,金如兰和鬼医堂唐衡的逃生的几率也会更高。
对此金如兰与鬼医唐衡自是不同意的。既然结成了点三角,有难就要同当。
郁栎道:“求你们别这样了。你们已经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我不能让你们有任何的闪失。你们也别当我是傻瓜,对于你们的情意我怎么可能不懂?只是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我不知道当我做出选择时,我们三人间的相处会变成什么样的?是以什么身份在一起?还能在一起自由只在的闯荡江湖吗?
我不想我们三人有谁离开,更不想让谁伤心难过。所以,我很自私地选择了避而不答,一次又一次地,无视你们的真心。
你们一个是我心之所属,一个是我一生至交。我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你们,面对未来最坏的结果。但是,现在,我想我必须做出选择了。”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郁栎向金如兰道了一声很复杂的一声“对不起”。转向唐衡的目光中,眼中的感情已经不再深藏。
他说:“唐衡,等我们出去后,你就陪我去看尽天下美景可好?”
一句话,为三人今后的生活下了命令。从此伊人成双,离人各安天涯。
鬼医道了一声“好。”
接下来,也确实如郁栎所安排的,唐衡和金如兰走一路,找围杀最薄弱的地方溃围。郁栎则一个人正面硬抗万人之墙。
既已经定好情意,唐衡自然是不愿和郁栎分开,但是眼下情况紧急,唐衡也只好咬牙让郁栎去独万人强敌,自己带着金如兰拼命突围。
约好的一起去看天下美景,他一定不会失约。
暗无边际的围杀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等到金如兰和唐衡突杀出山谷,却在约定的地点等了一天也不见人的踪迹。
正当唐衡二人心急之际,郁栎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
不过,紧随而至的,还有一个魔教教主,凌霸天。
自从突围成功后,郁栎就被凌霸天穷追不舍,甩也甩不掉,又担心唐衡和金如兰等自己太久的时间而担心,只好带着凌霸天一同前来。
郁栎身上的伤势很严重,胸前的几处要害伤可入骨,要不是凭借着深厚的内力,只怕郁栎还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