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瞧见唐鸿雁开始，赖明的心情便没好过。
春季前夜，小饭店夫妻被杀，那名外籍杀手便是转交有关部门，没过多久，便传出那名外籍杀手死亡的消息。
那名杀手当场被白小海抓住，不管因为什么死亡，这个不大不小的凶杀案算是结案了。
那次移交卷宗的时候，赖明第一次见到唐鸿雁的印章。
只要见过，哪怕只是名字，不管过多久，赖明都能想起来。从事这么多年刑警工作，赖明见过各种千奇百怪的人物，见过各种性格官员和罪犯。
按照赖明的猜想，唐鸿雁应该是一位温柔可人，戴着金丝边眼睛，说话便会笑的女人。
结果呢？赖明错了。
不仅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修长纤细的双腿，紧绷漏洞浅蓝牛仔裤，眉毛上挑，嘴角挂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此刻，那只沾染了少许黑泥的小白鞋正踩在赖明的座椅上。
“擦擦——沙沙——”
微微弯腰，露出少许白皙的皮肤，目光正紧盯着鞋边的泥土。
从唐鸿雁走进办公室到现在，她讲了三句话——结案！
三个结案！
安琪刺伤范诺诺和钱大壮的案子——结案！
郭芳和三名外国人被杀的案子——结案！
高猛意外落水溺亡的案子——结案！
凌晨才发现高猛的尸体，连尸检报告都没拿到，唐鸿雁便命令结案。
确切的讲，这不是唐鸿雁的命令，而是有关部门的命令，一个连临县公安局长都必须无条件无从的部门，一个盖着唐鸿雁印章的命令。
赖明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不管多么不合理，不管多么不符合程序，自己都必须结案。只是，赖明生气啊！
唐鸿雁走进办公室，从口袋里拿出那份纸质文件，再拿出那枚鸿雁造型的印张，借用自己桌面的印尼，“咔嚓”一声盖上，然后很随意的说一句——结案！
太嚣张了！
可是，有关部门的文件，向来都这样。文件虽然有些褶皱，但纸张是特质的。那种跟钞票纸张一样，里面蕴含数十种防伪技术的纸张，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拿出来的。
文件无疑是真的。
可是，这种处理程序，让赖明很是无语。有关部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节省了，居然还需要借用印泥。
需要借用印泥吗？
直接吐唾沫，用衣袖擦一擦，直接盖不就可以了。
唐鸿雁是故意的！
赖明胸腔憋闷，便是因为这故意。一个比自己年轻，比自己见过的最漂亮女人还漂亮的女人，嚣张霸道的在自己面前显摆。
对！显摆！
唐鸿雁就是想告诉自己，老娘就是这么嚣张，老娘就是说一不二。你一个小刑警，乖乖执行命令。
赖明生气了。
同样冷着脸，拎着文件出去，联系大队长，联系局长，传真文件……
赖明故意忘记倒茶了。
甚至，还很不小心的关了饮水机电源。
渴死你！
拽毛啊！
我有老婆，女儿也上大学了，未来也不会去燕城工作。你不是拽吗？好啊，老子就是不鸟你！
赖明的办公室很乱，空气污浊的像烟灰缸。即便坐在窗边，唐鸿雁依然很不舒服。
赖明是故意的！
于是，唐鸿雁不动声色，两根手指夹住面巾纸，右脚踩住座椅，摆出最曼妙的背影擦鞋。
跟我斗？
哼！气不死你！
“咳咳——”赖明终于沉不住气了，因为，唐鸿雁居然张开樱唇，朝着自己的座椅吐唾沫。“那是我的椅子！”
“擦擦——沙沙——”
擦拭继续，唐鸿雁更加卖力的擦鞋，甚至，还兴奋的哼着小曲儿。
“唐——”
“住嘴！”刀子般的声音斩断赖明的言语，“你必须忘记我的名字。记住，连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事关国家机密！”
“——”赖明吞咽口水，翻翻白眼，那张脸瞬间变得僵硬难看。有关部门的文件，在页尾有这样的标注。任何人，都不能泄露文件的任何内容。
唐鸿雁的名字在文件之内，当然不能泄露。办公室虽然是独立的，但与队员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
神经病！
以为自己是谁啊！
赖明不敢无视唐鸿雁的警告，眼神愤怒的盯着唐鸿雁的鞋子和自己的椅子。
唐鸿雁似乎感觉到了，右脚左右摆动，扭着腰，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完美！”右手臂摇摆，完成使命的面巾纸精准的落进垃圾箱，右脚轻轻用力，那足有三十斤的真皮座椅向前滑行，
“蓬——哗啦——噗嗤——”
椅子撞击在墙壁，发出的声音并不大。可是，下一秒钟，那陪伴赖明十几年的老伙计微微颤抖，那发亮而又紧绷的皮子碎裂，连发出抗议怒吼的机会都没有，那把椅子便碎了。
椅子里面的钢条，似乎想抗争一番，可是，闪亮的锋利尖刺扎进墙壁里。
“——”赖明涨红脸，张大嘴巴试图咆哮，最后——什么都没讲出来！
如果用力蹬踹，自己应该也能做到。即便不能像唐鸿雁那样干净利落，怎么也能让墙壁发出咚咚的响声。
可是，差距也正在这里。
没有发出巨响，却让一把结实的椅子四分五裂，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唐鸿雁脸不红，气不喘，甚至，那修长纤细的右腿都没有任何停顿，转身向门口走去。
“召集你的人，立刻追查单柔的下落！”
“单柔是谁？”
“白小海的前女友，临县一中曾经的代课教师。两天前，单柔杀了狱警，离开的燕城。”
“那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在临县？”
“废话真多！——立刻执行命令！”唐鸿雁微微转身，美目流转，盯着赖明说道，“单柔才是三件案子的真凶！”
“是！”赖明眼睛一亮，高声答应，咧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