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决堤而出。
我抚摸着白裙子，想要擦掉上面的红酒，却越弄越大。
狼狈，真狼狈！
“别弄裙子了！”顾云霆也恼了，“赶紧给芷柔道歉……”
他不耐烦地看了看我穿的裙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扶向白芷柔的手顿了顿。
“这裙子……”顾云霆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再说。
三个人就这样愣在繁华的会场之上，一动不动。
“我从来不知道，秦小姐有这么大的力气啊，”话语中带着笑意，像是三月山间盛开的桃花，“毕竟这么瘦弱的女孩儿，恐怕连顾小姐的一半都不如呢。”
萧衍双手插着裤兜，一副纨绔的样子。他眉眼带笑地穿过人群，帮我整了整裙子：“大家都散了吧，误会一场。乐队就要来了，在西客厅。”听闻乐队要到场了，众人也就纷纷散去。
此时，萧衍嬉笑的脸才沉了下来。“顾云霆，你在干什么！”
顾云霆面不改色地扶起白芷柔：“顾家的事，跟你无关。”
萧衍冷笑一声：“詹宁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同我有没有关？”
顾云霆终于忍无可忍了，他逼近萧衍，一把拎住萧衍的衣领。秀挺的鼻梁上渗出汗珠，殷红的薄唇紧紧抿住。
“萧少爷，”白芷柔缓缓开口了，“你对詹宁姐姐可真好，总是这样保护她，不分昼夜。”
顾云霆沉默着，脸上的肌肉僵硬了，他在隐忍着怒气。我心叫不好。这白芷柔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是往人痛处戳！
顾云霆顿了良久。
“你喜欢她么。你在她那些野男人里，能排第几？”
“顾云霆，你怎么能这么说詹宁，你还有没有良心？”萧衍是真的生气了，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愤怒。
“呵。”顾云霆放下萧衍，“她做了什么恶心事，她自己心里知道！”
“做了什么？”萧衍不由分说指着我红肿的双腿，“我来告诉你她做了什么！她在医院，险些被人推下台阶的时候你在哪儿？你看到她的伤了没有！她被那几个混蛋欺辱的时候你又在哪儿？要不是我及时赶到……顾云霆，詹宁在你身边，非死了不可！”
顾云霆皱着眉头，紧紧盯着我的伤口。
“你说什么？”
“我说,”萧衍死死盯着顾云霆，“詹宁瞒着你去找工作，却被一群混蛋羞辱了！那日我要是不在，你现在见到的，恐怕就是詹宁的……”
萧衍不忍再说下去，他看着我的双腿，沉默着。
“谁干的。”
顾云霆的声音徒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萧衍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神态：“顾云霆，你保护不了詹宁，我要带她走。”
“我问你是谁干的！”顾云霆的脸色非常不好，他知道冤枉了我，脸色冷得让人害怕。白芷柔似乎没见过他这样，一时间竟连话也说不出来。
萧衍一把推开顾云霆：“用不着你管。以后詹宁的事，与你无关！詹宁，咱们回家。”
我默然流着泪，心里失望透了。
“别走。”顾云霆拉住我，低声道。他难得的低声下气，声音中……似乎有一丝哽咽。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扶着萧衍的肩走出了会场。
萧衍带我去了医院，开了些止痛药，能让身上的伤好的快一些。冷冷的海风吹在我的脸上，干涸的泪痕刮得生疼。
“放心吧，我打电话给苏姨，让她给你准备一个房间。你喜欢几层？三层好不好，可以看到大海。”萧衍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
“萧衍哥哥，你这么照顾我，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可怎么办？”我笑了一下，转移话题。
萧衍顿了一下，用咳嗽掩盖尴尬：“詹宁，如果我说，我没动过她们，你信不信？”
看我不说话，又道：“呵呵，我说笑的。詹宁，你若不愿意住在萧家，定远城里我还有不少房子，随你挑。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
“阿衍哥哥，谢谢你，”我打断了他，“可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萧衍握住我瘦削的肩，“他都那样对你了，简直禽兽不如！”
“我是顾云霆的妻子，我不能离开顾家。”我叹了口气，“现在云霆正在树立威信的时候，顾氏集团也在关键时刻，我不能给他添乱。”
“詹宁，你……”萧衍的眼神黯了黯，“你这么做，值得吗？”
我低下头。这世间，从来都只有愿不愿意，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他刚刚低声的那一句“别走”，分明就是带了恳求的语气，像个犯错的孩子，倔强地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歉意。
我忽然有些心疼。
萧衍送我回到家，又是深夜了。我望着空荡荡的床，坐在沙发上等他。我想告诉云霆，我没怪你，我原谅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管家看到我强撑着精神，犹豫了一下对我说：“顾太太，别等了，顾先生他……去了东皇。”
东皇，就是另一个天上仙。
那里醉生梦死，有数不尽的美女和好酒。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的心抽了一下，原来在想到他抱着别的女人，睡在她们怀里的时候，我还是会心痛。
原来我走与不走，在不在顾家，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也罢，就让我们互不相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