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闭关室中,石壁缝隙里漏进的微光忽明忽暗,已足足映照了吴邪三日。
这三日于他而言,无异于一场,与自我的生死博弈。
体内翻涌的魔道之气,如附骨之疽,每一次试图驱散,都似有无数冰冷触手缠上经脉。
心口灼烧的心魔之火更烈,时而化作狰狞虚影,在识海中嘶吼。
时而幻作过往遗憾,勾起执念,逼他放弃抵抗,坠入魔道沉沦。
他数次濒临崩溃,指尖已泛起魔纹的青黑,意识也在混沌边缘游走。
就在道心即将碎裂的刹那,爷爷的话语,忽然在耳畔响起。
那声音不似平日的温和,却带着穿透时空的力量。
“邪儿,道途从无坦途,心魔本是心障,守得住本心,方能见得云开。”
正是这及时的点醒,与毕生的教化,如一道金光劈开迷雾。
让吴邪猛然攥紧双拳,以残存的正道灵力为引。
一寸寸碾碎魔障,将最后一缕魔气,从指尖逼出时,他周身的光晕,终于恢复了澄澈的莹白。
这一次,他没有坠入魔道,更守住了自幼秉持的道心,与未竟的道途。
第四日清晨,第一缕朝阳越过山巅,透过密室的通气窗,洒在吴邪肩头。
他缓缓起身,步伐虽仍带着闭关后的虚浮,眼神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坚定。
抬手推开厚重的石门,“吱呀”一声闷响,打破了室外的寂静。
也让等候在外的众人,全部都瞬间绷紧了神经。
宗老拄着拐杖的手,微微收紧,花白的胡须下,目光里既有期待,更有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最清楚心魔劫的凶险,若吴邪真的堕魔,以其体内曾有的魔性,必然会对在场之人,发起无差别攻击。
首当其冲,便是与吴邪羁绊最深的人。
站在宗老身侧的黑子与妖尊两个人,同样屏息,掌心已凝聚起防御灵力。
视线紧紧锁在,石门后的身影上,生怕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染上魔化的戾气。
人群中,蓝云溪的身影格外显眼。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眼底带着连日不眠的红血丝,双手紧张地绞着裙摆。
自吴邪闭关那日起,她便日日守在密室之外。
脑海里一遍遍,闪过他入闭关室前那句“等我出来”,心中既怕他出事,又盼着他能平安渡过劫难。
此刻听到石门响动,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两步,心跳快得几乎就要,冲出胸膛。
当吴邪的身影,完全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
蓝云溪先是愣了愣,随即眼眶瞬间就泛红了。
她看到他周身,再无半分魔气,看到吴邪看向自己时,眼神里满是,失而复得的珍视与温柔。
吴邪也一眼便望见了,人群中的蓝云溪,那张因担忧而显得有些憔悴的娇脆面孔。
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他心上,让他瞬间忘了周身的疲惫。
他快步穿过人群,在蓝云溪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以此确认这份,失而复得的真实。
“大哥,亲嫂子一口!”
人群中,黑子率先起哄,他嗓门本就洪亮,此刻一开口,便打破了短暂的安静。
站在他身旁的妖尊,也跟着附和,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
“就是,这劫都渡完了,该给大家伙儿撒点糖了!”
两人的呼喊声,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道友们,本就因吴邪平安出关而欣喜。
此刻听到起哄声,也纷纷跟着呐喊起来,起哄声、笑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如雷鸣般在山谷间回荡。
吴邪闻言,低头看了看怀中,脸颊泛红的蓝云溪,眼底满是笑意。
他对着众人露出一个,灿烂又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容。
随即抬手轻轻扶住蓝云溪的脸颊,在她微颤的睫毛下,缓缓吻了上去。
蓝云溪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缓缓放松,双手轻轻环住吴邪的腰,闭上眼回应着这个,充满爱意与承诺的吻。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消失,天地间只剩下彼此温热的呼吸,与跳动的心跳。
一旁的宗老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浑浊的眼底,泛起欣慰的光芒。
他捋了捋胡须,轻轻点头。
从吴邪的眼神,与周身的气息来看,他不仅彻底清除了心魔,道心更是比以往更加坚定,已然完全恢复了正道之境。
待看到两人吻得,难分难舍,周围的起哄声仍未停歇时。
宗老故意板起脸,对着众人“怒喝”一声。
“你们这些家伙,没看到人家小两口,在这里诉情吗?”
“一个个围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还不赶紧散去!”
这声喝骂声里,满是假意的嗔怪,众人哪里听不出来。
他们笑着应和几声,纷纷拱手向吴邪与蓝云溪道贺。
随即如鸟兽散般,很快便消失在山道尽头。
最后只剩下黑子,妖尊,以及几位与长老留在原地,脸上都带着欣慰的笑容。
又过了许久,吴邪才缓缓松开蓝云溪,看着她因缺氧,而泛红的脸颊与水润的眼眸,伸手轻轻拭去她唇角的余温,眼底满是宠溺。
他先是帮蓝云溪,理了理微乱的发丝,随即转身面向宗老、黑子、妖尊以及几位长老,郑重地躬身施礼。
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却无比坚定。
“多谢宗老、各位长老,还有黑子、妖尊,若不是你们在外守护,若不是宗老时常以灵力稳固密室结界,我未必能如此顺利地,渡过心魔劫。”
“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吴邪万死不辞。”
宗老连忙上前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你能守住本心,平安出关,比什么都重要。”
“快去陪云溪歇歇吧,你这几日闭关,她可担心坏了。”
吴邪闻言,转头看向蓝云溪,两人相视一笑,眼底满是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