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盟总坛深处,墨玄静立在幽暗的殿宇中,指尖捻着一枚冰玉棋子。
正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案上的玄铁棋盘。
当边境传来的密报,被心腹低声念出时,那枚棋子骤然停在半空。
随即便“咔嗒”一声嵌进了,棋盘的缝隙里。
魔主,鬼帝这两方势力,竟已被吴邪在边境尽数剿灭,连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留下。
墨玄猛地抬眼,素来淡漠的眼底,终于掀起惊涛。
他捏着密报的指节,微微泛白,喉间不自觉地,溢出一声低喃。
“竟如此之快……”他早知道吴邪,这个年轻道士不简单。
几年前与之周旋时,那小子虽有锋芒,却尚显稚嫩。
如今不过短短数载,竟已成长到这般地步。
心思缜密如织网,出手狠厉如雷霆。
连鬼魔两界,那两个素来嚣张的话事人,都成了他刀下的第一批亡魂。
想到此处,墨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
他原本的计划,堪称精妙,让鬼魔两门假意归降,炎夏灵异局。
先蛰伏在吴邪身边,骗取信任,待暗盟与幽冥界的联军,准备就绪。
便里应外合,将吴邪与整个灵异局一锅端。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那鬼帝,魔主竟是两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不仅没能,按计划潜伏,反而刚摸到边境,就被吴邪识破,落了个宗门覆灭,身死道消的下场。
“死得好,却又死得太早。”
墨玄松开手,密报飘落在棋盘上,盖住了几颗,散落的棋子。
鬼魔两门的覆灭,于他而言并非坏事。
这两派素来桀骜难驯,本就是他计划里,用来消耗吴邪实力的马前卒。
随时可弃的炮灰,如今没了他们,倒也少了两个,需要费心拿捏的麻烦。
可转念一想,他又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怅然。
毕竟是筹划许久的棋子,连半点作用,都没发挥,就被吴邪干脆利落地斩除。
倒像是在他,精心布下的棋局上,被硬生生,掀翻了一角。
更让他心头凝重的,是局势的骤然反转。
原本暗盟,幽冥界,鬼魔两门联手,对炎夏灵异局,形成“一敌四”的压制之势。
如今鬼魔两门一灭,那看似稳固的联盟,又瞬间成了笑话。
暗盟与幽冥界的联手,竟落得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境地,再没了此前的威慑力。
墨玄不敢耽搁,立刻转身踏入,殿后的密室,启动了与背后主子联络的秘术。
当那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时,他将边境的变故,一五一十地禀报。
连自己那几分震惊,与怅然都未曾隐瞒。
却不料,那道声音听完后,竟没有半分波澜。
只淡淡道:“吴邪此子,手段越发狠辣了。”
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倒是那鬼魔两门的蠢货,连当打手的用处都没尽到,便落得这般下场,可笑。”
墨轩心中一凛。
主子的语气虽平静,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立刻明白了,主子本也没指望,鬼魔两门能成大事。
不过是想让他们,多纠缠吴邪几日,为暗盟与幽冥界,争取筹备的时间。
如今棋子折损,计划虽受影响,却还没到,功亏一篑的地步。
“如此一来,暗盟、幽冥界、炎夏灵异局……三足鼎立了。”
那道声音缓缓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墨玄,你说,这三方之中,谁能笑到最后?”
墨玄沉默着低下头,指尖再次摸到,棋盘上的冰玉棋子。
三足鼎立,看似平衡,实则暗流汹涌。
吴邪势头正盛,幽冥界野心勃勃,而暗盟背后,有主子撑腰,谁都想在这盘乱棋中,抢占先机。
可他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鬼魔两门的覆灭,不过是掀开了,正邪大战的第一页而已。
密室中,那道虚无的声音,落下许久,墨轩始终垂首不语,指尖反复摩挲着,冰玉棋子的棱角。
他清楚,主子这句“谁能笑到最后”并非真的询问,而是在逼他,拿出应对之策。
三足鼎立的平衡,本就脆弱,稍有不慎,暗盟便可能从暗处,被拖入明面上的厮杀,这绝非他们想要的局面。
“主子,”墨玄终于抬眼,眼底的惊色已尽数褪去。
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鬼魔两门虽灭,却也并非毫无价值。”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至少,我们看清了,吴邪的底牌。”
“他不仅手段狠,更敢赌。”
“明知鬼魔归降有诈,仍敢在边境设下死局,连半点试探的余地都不给,这份果决,是此前未有的。”
“哦?”那道声音里多了几分兴味,“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暂避锋芒,坐山观虎斗。”
墨玄的指尖,在棋盘上轻轻一点,落在代表“幽冥界”的黑棋上。
“幽冥界的冥王,早有吞并炎夏灵异圈的野心。”
“此前与我们联手,不过是想借鬼魔两门,牵制吴邪。”
“如今鬼魔已灭,他定然不会甘心,看着吴邪独占风头,必会暗中出手试探。”
“我们只需蛰伏暗处,既不帮吴邪,也不助幽冥界——”
他话未说完,便被那道声音打断:“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先斗起来,我们捡现成的?”
“正是。”墨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吴邪刚灭鬼魔,势力需时间稳固,幽冥界虽强,却素来内部不和。”
“他们若真斗起来,必有一伤。”
“到那时,我们再根据局势出手。”
“或助弱伐强,或直接收编败者残余势力,届时暗盟的胜算,便不止三成了。”
密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冰玉棋子,在玄铁棋盘上,轻轻碰撞的声响。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那道声音才缓缓道:“倒也算个稳妥的法子。不过,也不能完全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