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剩下的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玉嬷嬷看着沈韵雪,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欣慰。
小姐立起来了。
以后,看谁还敢轻易欺负她们主仆。
沈韵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勇国公府这个烂摊子,不是一朝一夕能收拾好的。
但她不会退缩。
她既然接手了管家之权,就一定要把这个家,管出个样子来。
“嬷嬷,账房的人,都看清楚了吗?”
沈韵雪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玉嬷嬷点点头,“都看清楚了。”
“很好。”沈韵雪目光扫过那些低着头的下人。
“都给我记住了。”
“府里的规矩,就是规矩。”
“谁要是敢阳奉阴违,或者像二夫人一样,试图破坏规矩。”
“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下人们纷纷应是,声音里透着敬畏。
这位新来的少夫人,手段真是厉害。
连二夫人都敢罚跪。
以后,他们可得小心伺候着,万万不敢再有二心。
沈韵雪处理完账房的事,又安抚了玉嬷嬷几句,才带着宝珠离开。
她得去荣禧堂看看。
孙莉被罚跪在那里,老夫人那边,肯定已经知道了。
沈韵雪径直往荣禧堂走去。
宝珠紧紧跟在后面,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散的忧虑。
“小姐,老夫人那边……”
沈韵雪脚步未停,声音平静无波。
“祖母心里有数。”
老夫人毛泽琳不是糊涂人。
王先生贪墨的事情证据确凿,摆在那里,谁也赖不掉。
更何况,府里如今的情况,与其让那些蛀虫继续掏空根基,不如让她这个有能力、有手腕的新媳妇来彻底整顿。
这笔账,老夫人算得清。
玉嬷嬷已经领着人去了账房,她办事素来稳妥,又深谙规矩,沈韵雪很放心。
但账房只是第一步。
勇国公府这个积弊已久的烂摊子,想要彻底扭转,绝非一日之功。
得一步步来,急不得。
荣禧堂外,孙莉果然还跪在那里。
青石板冰凉,她脸色苍白,头发有些散乱,看到沈韵雪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不敢再出声。
沈韵雪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她一般,直接进了屋。
屋里气氛有些沉闷。
老夫人毛泽琳坐在上首,手里捻着佛珠,闭着眼睛,看不出喜怒。
沈韵雪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
“祖母,媳妇给您请安。”
毛泽琳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这个新进门的孙媳妇,手段确实厉害,行事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罚跪二儿媳,这份魄力,连她都有些意外。
但转念一想,府里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人来镇着。
不然,照着老二老三媳妇那样闹下去,这国公府迟早要散。
“起来吧。”
毛泽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韵雪依言起身,垂手站在一旁。
“二弟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毛泽琳顿了顿,语气平淡。
“你如今管着家,立规矩是应该的。”
“只是,她毕竟是你的长辈,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话听着像是在敲打,又像是在安抚。
沈韵雪心中了然。
老夫人这是既要维护规矩,又想保全二房的面子。
她微微躬身,“祖母教训的是。”
“媳妇也是没办法,府里的规矩不能乱。”
“二婶娘今日冲撞账房,还欲对嬷嬷动手,媳妇若不加以惩戒,日后怕是难以服众。”
“媳妇也是为了府里好。”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立场,又给了老夫人台阶下。
毛泽琳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她心里清楚,沈韵雪不好惹。
既然孙媳妇已经立威,她这个做祖母的,也不好再过多干涉。
“行了,我知道了。”
“老二那里,跪一个时辰就让她起来吧。”
“往后,府里的事,你多费心。”
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沈韵雪应了声“是”,行礼告退。
走出荣禧堂,外面的天光有些刺眼。
孙莉依旧跪在那里,看到沈韵雪出来,眼神复杂地别开了脸。
沈韵雪没有停留,径直回了思园。
日子一天天过去。
沈韵雪接管家事后,大刀阔斧地整顿。
府里的各项开支用度,都严格按照规矩来。
账目也理得清清楚楚,再无之前的混乱。
下人们见识了新少夫人的手段,一个个都变得规矩起来,不敢再阳奉阴违。
二房和三房虽然心有不满,但孙莉被罚跪的事情在前,她们也不敢再明着闹事,府里倒是清净了不少。
宁棠看着府里的变化,心里又惊又喜。
她没想到,这个儿媳妇,竟然真的有本事将这偌大的国公府管得井井有条。
她身上的担子轻了,心情也好了许多,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转眼间,就到了沈韵雪的生辰。
这是她嫁入勇国公府后的第一个生辰。
宁棠早就开始张罗,要给儿媳妇好好操办一番。
“韵雪嫁过来,受了不少委屈,如今又替咱们家操持这么多事,她的第一个生辰,可不能马虎了。”
宁棠拉着容云德的手,语气认真。
容云德看着妻子红润起来的脸色,心里也高兴。
“夫人说的是。”
“韵雪这孩子,确实不错。”
“这生辰宴,就按你的意思办,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他一向疼爱妻子,如今见儿媳妇能干,让妻子省心不少,对沈韵雪自然也是满意的。
容柯樾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
他心里也是赞同的。
韵雪的生辰,理应好好庆祝。
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也该让她感受到这个家的温暖和重视。
或许,这也是一个拉近彼此距离的机会。
自成婚那晚分房而睡后,两人虽是夫妻,相处间却总带着一丝客气和疏离。
他希望能有所改变。
宁棠见丈夫和儿子都没意见,便开始着手准备。
她亲自拟定宾客名单,又让人去采买各种物品,布置宴会场地。
思园里也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