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云倾上前跪在皇后凤床边,眼眶溢满泪水,可她却拼命咽回去。千珏殇说的没错,母后更想看到她笑,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她要高高兴兴的送母后走。
“母后您放心儿臣和皇兄一定会好好的,皇兄也一定会拿到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皇后一脸欣慰,“母后谢谢你,谢谢你为福儿做了这么多!现在母后一点遗憾也没有了……因为母后知道,你会照顾好福儿……”
福王也红了眼眶,他上前握住皇后的手,哽咽道:“母后,都是儿臣不好,让您担心了!儿臣定会肩负起兄弟该有的责任,好好照顾皇妹!”
“嗯,母后相信你!母后将皇妹托负给你了,你不要……不要让她受委屈……”
“儿臣会的,儿臣宁愿自己受委屈,也绝不让皇妹委屈!”
离云倾拼命控制住的泪水还是涌出来,只是她脸上拼命露出安心的笑容。她希望母后记住的是她的笑容,而不是她的泪水。
皇后又看向离云倾,断断续续道:“母后知道你们在对付端王……如果可以,母后希望你们留端王一命……他毕竟是皇上的皇子,皇上不希望他死……”
说完皇后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北凉帝身上,不管怎样她还是不想让北凉帝为难。
皇后的善良让离云倾动容,明明淑妃母子没少给皇后和福王找麻烦。可临死前皇后却宁愿受些委屈,也不愿让北凉帝难受。她现在才明白皇后对北凉帝的感情如此深厚,如此深沉。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您的意思。如果可以,儿臣绝对不会让父皇为难!”
“好,云儿是个好孩子!母后终于可以安心的走了……”皇后的眼神越来越涣散,好似随时都会闭上,再也不会睁开似的。
“母后可曾后悔嫁给父皇,与其他女子一起分享父皇?”
“不曾!”
说完这句话,皇后恋恋不舍的看了北凉帝一眼,终于闭上了眼睛。
“母后!”福王痛呼道。
北凉帝忙走上前来,可看到的只有皇后慢慢冰冷的尸体!他激动的抓住皇后已经僵硬的手,老泪纵横。这是陪伴他大半生,他也喜欢了大半生的女子,现在她离开他了。
让他独自活在这世间,独自面对未来无数个寂寞又无奈的日子。“皇后!朕的皇后……”
离云倾终于可以放肆的哭出来,她在哭母后这一生,也在哭母后对父皇最深沉的情感。
更是哭她好不容易感受到的母爱就这么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怀念。
宫中响起一声低沉哀伤的丧钟,整个北凉国上下都知道皇后薨了!
千珏殇听到丧钟时,正在画一幅丹青,结果手微向一抖,黑色的墨汁滴到画上,整幅画便毁了。
“可惜了!”夜梧感叹道,也不知是感叹皇后的死,还是在感叹那幅弄脏的画。“九千岁不如趁此机会进宫安慰安慰公主?”
“更衣,本督主要进宫!”千珏殇吩咐道,云倾那么喜欢皇后,此刻她必定很痛苦。所以他想在她身边陪着她,哪怕远远看着也好。
“是!”夜梧高兴的给千珏殇换上白色的丧服。
其实千珏殇只是邻国臣子,并非北凉皇室中人,不必穿丧服。可夜梧给他换上后,他却并未反对。
因为在他心中,已经将皇后视为岳母。只可惜只能放在心里,因为他与离云倾名义上已经和离了。
宫人很快布置好灵堂,因为北凉帝特意吩咐过皇后的丧事必须办的风风光光,所以灵堂内一应该用具都是按最高规格置办,更没人敢有一丝大意。
离云倾一身白色的孝服与福王一起跪在灵堂最前面,两兄妹默默的注视着灵台上皇后的牌位,眼底满是对皇后的不舍和思念。
而他们身后则跪满了进宫奔丧的命妇和官员,他们或大声,或小声的哭着。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每个人都拼命表达对皇后娘娘的哀思之情。
可离云倾却相信母后其实完全不需要这些,母后或许更想安安静静的离开。当然她不会阻止这一切,因为在世人眼中,那些刺耳的哭声正是母兵的死后哀荣。
后宫那么多女人,能得到百官和命妇人奔丧的却只有皇后一人!
站在灵堂最前面的北凉帝穿着一件白色龙袍,静静注视着皇后的灵位,明显苍老的身体看着格外的孤独和无助。就像一只失去伴侣的孤雁,默默的嘶鸣。
“皇后,朕辜负了你!朕不该宠爱淑妃,不该让你受那么多委屈。你放心,等朕处理完朝中事宜就下去陪你!”
“这一世朕负了你,来世朕宁愿生在普通人家,与你做一对平平凡凡的普通夫妻,你可愿意?”
离云倾到底于心不忍,走到北凉帝身边劝道:“父皇节哀,母后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不希望父皇如此伤心!”
“云儿,你不怪父皇吗?父皇曾经在梅林许诺你母后,生生世世只宠她一个女人。可最后朕却负了他。朕不仅宠了其他女子,还与其他女子生儿育女,朕……对不起皇后!”
“其实母后从未怪过父皇,反而很理解父皇的难处。否则母后就不会陪在父皇身边多年,而且儿臣想告诉父皇,母后对您的感情远比您想像中的深沉。”
北凉帝一脸唏嘘,“你说的没错,你母后付出和承受的远比朕多。朕这一世欠她太多,来世朕必还她这一世深情!”
“九千岁到!”灵堂外太监沙哑的嗓音带着哀伤。
离云倾的目光本能朝灵堂门口看去,只见千珏殇一袭白色丧服,一头墨发也只用一根白色的发带简单固定在头顶,他就那么站在灵堂门口,似一缕清风,似一缕丝暖阳。
她看惯了一身腥红的他,现在看到如此干净的他,只觉得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
而且他为何要穿丧服,他和她已经毫无关系,没必要为母后守孝。
此时千珏殇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离云倾身上,只见她的眼睛红肿,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光,显然之前狠狠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