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瑾微微有些诧异，“此事我也听说了，但是不是说进士科三甲都得赏了么？”
“不一样！”阮书筠摇摇头，“我也是后来入宫听我姑母说的，三甲的确都得了赏，但皇后私下又派人送了一份给荀郎君。”
“不过听说荀郎君没收，皇后为此还有些生气呢！”
阮书筠一共就两位姑母，一位嫁进了平阳侯府，另一位便是如今后宫之中的阮婕妤。阮婕妤亲口所说的消息，应当是不假的。
不过殷曦华听了阮书筠的话后，第一反应却是疑惑，“诶？听晚，你姑母怎么会同你说这些？”
阮书筠面色微赧，“我、我这不是也及笄了嘛……姑母也有意为我挑选合适的郎君……”
沈姝瑾和殷曦华闻言，面上皆是一抹恍然之色。
阮书筠这话虽然说得半遮半掩，但是两人都听明白了。
应当是阮婕妤本来是想为阮书筠定下荀轻舟的，但是因为查到皇后也中意荀轻舟，觉得抢过来的难度有些大，便放弃了。
殷曦华咂咂嘴，“啧，如此说来，皇后横插一脚倒是还算做了点好事，不然如今听晚对着皎皎的阿姊，得多尴尬啊……”
“不会尴尬的。”阮书筠微微垂下眼睫，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温和隽秀的脸，随后小声喃喃道：“我又不喜欢荀郎君……”
“嗯？你方才说什么？”殷曦华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阮书筠闻言，似是突然回过神来，飞快地看了沈姝瑾一眼，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沈姝瑾与殷曦华见她眼神闪躲，面上都有些狐疑，但她既然不想说，两人也没再追问。
沈姝瑾微微凝神，开始思考起殷曦华和阮书筠方才的话。
其实她倒是觉得，在“争夺”荀轻舟这件事情上，皇后这边应当不足为惧。
一方面是因为荀轻舟已经退了皇后的礼，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另一方面，颍川荀氏毕竟已经落魄了，如今连跻身三流世家之列都有些勉强了……即便荀轻舟考上了状元，一时半刻也改变不了家族的现状，所以皇后应当不会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那么最大的阻力，应当就是徐太妃与嘉静长公主了。
不过这也同样迎来了新的问题，如果皇后放弃了荀轻舟，那么她最有可能将目光转向谁呢？
沈姝瑾眉心一蹙。
三甲及第、家世显赫、性子温和、模样俊秀……
完了，看来表兄……有些危险啊。
倒不是沈姝瑾不想让她家表兄定亲，只是这定亲的对象，怎么样都不该是二公主萧滢。
萧滢是天之骄女，自小便被皇后与恪王娇惯得不得了，性子骄纵刻薄不说，还甚是骄奢淫逸，小小年纪便已经豢养了一堆面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清风霁月的表兄呢？
沈姝瑾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马厩旁。
由于来参加春猎的世家众多，并非人人都能带自己家的马来，所以猎场一直都是有临时马匹提供给世家子弟们的。
这样虽然节省了路上的麻烦，但是弊端就是每次去猎场之前，都要先来挑马。
沈姝瑾挑了一匹马给沈婵，本想再去给自己挑一匹，却见殷曦华已经将马给她挑好了。
沈姝瑾冲她笑了笑，转身刚将马牵出来，便听到殷曦华有些烦躁地低声嘟囔道：“怎么在哪都能遇见她们啊？真是阴魂不散！”
沈姝瑾闻言，顺着殷曦华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朝着马厩走过来的柳映贞和周宜霏。
啧。确实是阴魂不散。
“沈四娘子，许久未见，身子可好些了？”
两人行至眼前，依旧是周宜霏先开了口。
她面上带着浅笑，看起来像是真的为能够碰见沈姝瑾而高兴。
一旁的柳映贞仍是有些晦暗地盯着沈姝瑾，一张脸冷冷的，不笑，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
“多谢周七娘子记挂，已经好多了。”沈姝瑾淡淡回道。
周宜霏面上仍旧浅浅地笑着，眼神很是随意地扫过沈姝瑾牵着的那匹马，“沈娘子这是准备挑马去猎场？”
沈姝瑾闻言，正准备回答，却被一旁的殷曦华抢了先：“来马厩还能是干嘛？难不成你们是吃饱了没事干，过来看马吃草的？你们挑不挑马？要挑就赶紧挑，不挑就赶紧走！若是没话找话，便别说了，我们可没这么多闲工夫同你们闲聊！”
殷曦华对自己讨厌的人，说话一向不留情面，语气自然也算不上好。这也是大部分世家贵女们很少有人爱跟殷曦华玩的原因。
周宜霏被殷曦华怼得面色一僵，身旁的柳映贞脸色也不太好，但一时间两人倒是都没说话，匆匆行了个礼，便转身挑马去了。
殷曦华见状，不由得轻嗤一声，语气讥讽道：“真是两个仗势欺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听晚你和令仪之前怎么会跟她们交好？”
殷曦华还记得沈姝瑾及笄那日，周宜霏就是跟着阮书筠和独孤清越过来的。
阮书筠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我们先前同这柳三娘子也是不太熟的，只是周七娘子常常邀我们小聚，所以才走得近了些。”
“我虽接触不多，但觉得周七娘子人还算不错，进退有度、落落大方，其实她曾经也同我们说过，觉得对柳映贞的性子很是头疼，但也没办法，毕竟是她表妹嘛……”
沈姝瑾闻言，眨了眨眼。
哦，对。柳映贞的母亲出身于魏国公府，与周七娘子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
只是柳映贞的生母在生她的时候便难产去世了，后来父亲也战死了……说起来，这柳映贞其实也挺可怜的。
沈姝瑾微微垂下眼睫。
可是再如何可怜，也不是她屡次刁难她的理由。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周宜霏的性子似乎与柳映贞也有些相似之处。
具体是哪里相似，她倒也说不出来。或许是两人总在一块形影不离的关系罢……
沈姝瑾正想着，便听到殷曦华又是一声轻嗤，“我倒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周宜霏也未必就有明面上看起来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