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姝瑾一大早便让冰纨出去探消息了。
昨儿夜里五房院子里闹的动静着实不小,听说连老夫人都过去了。沈姝瑾实在有些好奇这事儿会如何收场。
冰纨离开没多久,玉瑚便拿着一张拜帖进了屋,“娘子,门司送来一张帖子,是长宁县主的,邀您两日后前往长公主府小聚,娘子可要应下?”
沈姝瑾闻言抬起眼,将那帖子接过来看了看。
原本以为只是一张普通的拜帖,可没想到,入目之处,满篇都是殷曦华的哀怨,字里行间都是在控诉沈姝瑾是个没良心的,刚回京就把她抛之脑后了。
沈姝瑾哭笑不得,这看样子不去也不行了。
“让门司去给曦华回个话,就说两日后我一定准时赴约。”
“诺。”
冰纨回来的时候,沈姝瑾正坐在桌前练字。
冰纨在沈姝瑾面前向来不怎么收敛,急匆匆地便推门跑了进来,朗声道:“娘子,这出戏真是好生热闹呢!”
沈姝瑾见冰纨一副欢天喜地、恨不得普天同庆的样子,不禁也勾起嘴角,笑着问道:“说说,怎么个热闹法?”
“娘子,奴婢听人说,昨儿夜里五阿郎和五夫人大吵了一架,动静大的连隔壁院子都能听见,听说都动手了。五郎君和六娘子闻讯都赶了过去,五郎君劝了五阿郎几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五阿郎一怒之下竟直接让人将五郎君拖出去打了板子,还是老夫人过去,才将五郎君给救了下来。”
沈姝瑾用手指轻点了一下眉心,眼睛微微瞪大,“沈文铎还挨了板子?”
冰纨口中的“五郎君”和“六娘子”,便是五房的嫡子沈文铎和嫡女沈文婷,他们是一胎双生的龙凤胎。龙凤双生为吉兆,所以自打他们二人出生时起,便一直很得沈修良的宠爱,没想到这次沈修良竟然会对嫡子动手。
冰纨点点头,“是啊,听说等老夫人赶到的时候,五阿郎已经挨了二十个板子,当场便晕过去了,这会子都还没醒呢!”
冰纨说到这,不由得撇了撇嘴,“娘子,这五阿郎心还真是够狠的。为了一个外室,连亲儿子都打!不过这五郎君也是,着实没用了些……不过是区区二十个板子,竟生生昏过去了?”
沈姝瑾闻言眯了眯眼,神色有些慵懒,“沈文铎自小便是娇生惯养的,没吃过什么苦,也从未习过武,自然挨不过这二十个板子。若他挨了这些板子还能活蹦乱跳的,那我可是要对他高看几分了!”
一旁的玉瑚听到这,眉心却微微蹙了起来,“……娘子,此事……咱们可要暗中帮扶一把?东榆林巷那边……想来应当是不难下手的。”
沈姝瑾不喜欢五房的人,她自然也不会喜欢。可她虽乐意看五房的笑话,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这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的事儿,若是传出去,恐怕会对侯府不利。
沈姝瑾闻言,略微思索了片刻,却并未回答,反而又冲着冰纨继续问道:“曾祖母和祖母那边是何态度?”
冰纨想了想,最终却是摇了摇头,“老夫人似乎没怎么表态,昨日也只是听闻五郎君被打了,才匆匆赶过去的。”
“不过,听说老夫人昨儿个夜里救下五郎君后,把五阿郎叫去松涛院里谈了半个多时辰。谈话的时候屏退了下人,没人知道谈了些什么,但是五阿郎从松涛院出来之后,连夜便带着十几个女侍又去了东榆林巷,到现在也没回府。”
“太夫人听闻这件事情后,气的摔了个茶盏,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管过这件事,只是让府里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管好自己的嘴巴。”
沈姝瑾闻言轻笑,“谁说曾祖母和祖母没有表态的?这不就已经表态了吗?既然她们已经插手此事了,那咱们还跟着瞎操心个什么劲?”
玉瑚与冰纨闻言,不由得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疑惑。
“娘子,您的意思是……此事已经解决了?”
沈姝瑾放下笔,一边将写好的字收起来,一边轻笑着喃喃道:“究竟有没有解决,还不好说,但是曾祖母与祖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女人是不可能进平阳侯府的。”
“祖母一向宠爱五叔,但是再怎么样,也要顾及着侯府的颜面。你们当五叔带走的那十几个女侍是他自己挑的吗?那明摆着就是祖母让五叔带过去的!明面上算是她不能答应五叔的补偿,其实就是为了防止罗三娘子狗急跳墙,派人看住她罢了!”
“还有曾祖母那边,曾祖母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是再气恼,也没有管,只是让府上的人管好嘴巴,这就已经是在默认祖母的处理方式了。”
“曾祖母定下的规矩极严,既然她已经敲打过,那府里的人明面上定然是不敢乱嚼舌根的,这显然就是想将此事压下去,让外头的人以为,这罗三娘子也不过就是同五叔之前的那些莺莺燕燕一样,只是个普通的外室罢了。左右我那五叔花名在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这一桩、少这一桩的,又有何区别?”
“可是这罗三娘子毕竟是代郡罗氏的嫡女,万一罗氏那边……”
“所以我才说,此事未必已经解决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沈姝瑾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扣了两下,“这罗三娘子跟我五叔母可不同,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嫡女。”
“我听说这罗三娘子颇具才情,还在闺阁中时,也很受家中长辈的疼宠……这样一位世家嫡女,即便是守了寡,也大可以回到母族中,另寻一门好亲事,可她怎么会与我五叔这样的浪荡子有染,还甘心做他的外室呢?”
“娘子是怀疑……罗三娘子接近五阿郎是另有所图?”
沈姝瑾耸耸肩,“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不过既然我能想到这一点,那曾祖母一定也能想得到。还有祖母那边,派人过去也未必没有调查的意思……反正不管怎样,戏台子搭好了,唱戏的人也都扮上了。”
“好戏刚刚开场,咱们且等着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