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护士满手都是血,慌忙地冲了出来,大喊着:“不好了,病人大出血,有生命危险。”
闻言,程默寻高大的身子颤了颤,若不是他反手撑住了自己,整个人都要倒下了。
男人抓住护士的胳膊,颤抖着启唇,每个字都像是耗尽了他的力气,“你…说什么?”
护士急促地喘着气,哭得满脸都是泪,“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其实我们诊所从来都不接这种手术,是苏小姐跪着求我们,说她是被人糟蹋了才怀孕了,说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生下这个野种,我们也是一时之间起了恻隐之心…”
程默寻闭上了眼睛。
护士后面说的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了。
【是苏小姐跪着求我们,说她是被人糟蹋了才怀孕了。】
【说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生下这个野种。】
糟蹋!
野种!
原来,他所以为的情深缠绵不过她口中的糟蹋,他所期待的爱情结晶不过是她口中的野种。
原来…他对她这样好,将她放在心上整整七年,还是不够…不够填补这七年的空白,不够抵消她和程灿恋爱的那五年光阴。
他终究还是迟了。
“呵——”,男人冷笑,那笑声怎么听都是凄然沧桑。
护士推了推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您怎么了?您是不是苏小姐的家属?”
“我是。”
“那请您快点决定,保大还是保小?迟了就来不及了。”
程默寻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护士手中的笔,不自禁地将笔捏得紧紧的,指尖都泛了白,经历了一番难以言表的挣扎后,他说:“保大!无论如何,我要欢儿活着。”
护士拿着他签署的文件进去不过三分钟就又跑了出来,“血库告急,我们储血量不够了!现在如果从其他医院调,只怕也是来不及。”
“抽我的。”
“病人大出血,不是400毫升就能解决的。”
男人提高了音量,斩钉截铁地再次重复:“抽我的,哪怕我死了,也要让她活。”
“先生,您这样是…”
“闭嘴!如果不按我说的做,我会起诉你们诊所,无证经营、草菅人命,到那时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您…”
“如果能救回欢儿的命,我可以不计前嫌。”
“好,那我带您去做个血液配型。”
“不必了,我和欢儿都是AB型。”
他惦记了她整整七年,不是七天,是二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是六万多个小时,是将近四百万分钟,他早就将她的一切都铭记在心。
有了程默寻的血,苏灵欢的命总算是保了下来。
……
三天后,苏灵欢在历城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的VIP病房里醒来。
入目都是一片白,就如她此刻的大脑,白茫茫一片,完全放空了。
她这般怔忪着,直到不速之客到来。
“苏灵欢,亲手杀掉自己骨肉的感觉怎么样?”
苏灵欢循着声源缓缓地抬起头,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张光彩逼人的脸,只是厚重的妆容几乎遮盖了原本的容貌,时尚有余却谈不上有多漂亮。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变傻了吗?不认识我了?我是凌菲啊,当然不久之后你就该叫我程太太了。”
凌菲…
苏灵欢没有焦距的眼睛忽然凝了神,不知又从哪里积聚起了力气,她整个人跳了起来,直接将毫无准备的凌菲撞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她坐在了凌菲的身上,紧紧地扼住了凌菲的喉咙。
“凌菲!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那是我和大叔的骨肉,是这世上对我苏灵欢最好的人的骨血,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
“咳咳…你放开…”凌菲白里透红的脸涨成了紫色,她用涂满了大红色蔻丹的尖利指甲去戳苏灵欢的手,直直地戳到了苏灵欢的血肉里。
可她却像是不知道疼,掐住凌菲的手反而愈发紧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算计我的孩子!”
“苏灵欢!你特么的没种!没人拿刀抵着你喉咙逼你打掉孩子,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怪不得任何人!!!”
“不…”苏灵欢一拳挥了出去,将凌菲的嘴角都打出了血。
眼前这个女人,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一起做梦一起奋斗一起躲在同一张被子里说悄悄话,可是呢?就是这个朋友,与他人合谋害间接死了自己的父亲,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她怎么能…不恨?
就在凌菲眼睛都开始涣散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