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脸色一变,眼底顿时闪过一抹愤怒之色,却被高强一把拽住。
唯恐他冲动破坏了计划,把他拉到身后,转身冲着张狂不悦的道:“这位同志,好好说话,别张嘴就骂人。”
“滚开,别特么的自己找不痛快,信不信老子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脱了这身狗皮。”
张狂果然很狂,指着高强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我还就不信了呢,你打电话啊,看看怎么脱了我这身皮?”
高强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李峰就挑衅的怒喝道。
“呦,跟老子玩横的,你特么的找死呢。”
张狂立刻把焦点集中在了李峰身上,眼底闪烁着凶光,向他胸前的警号看去。
高强不动声色的拉了李峰一把,有意无意的把他挡在了身后,不卑不吭的道:“这位同志,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我们很快就会处理好这起交通事故,及时疏通道路,还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处理事故,这样只会耽误大家更多的时间。”
“就是,警察同志容易吗,大晚上的赶来处理交通事故,有两个钱就了不起了似的,在这里装什么逼。”
“谁家的车子还没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大家都赶时间,那个动不动就要扒人衣服的少爷,请你别耽误警察同志处理事故好不好。”
“老子最特么的看不惯这样的狗东西了,仗着家里有两个臭钱,显摆什么啊。”
“还一个电话让人丢了工作,真以为你是衙督啊。”
“衙督也不能不讲理吧,人家警察同志哪里做错了,还动不动就扒人家的皮,真是无法无天。”
“那家伙不会说我爸是李刚吧?乖乖,吓死我了。”
“大家拍视屏,给他上传到网上曝光他,让网民人肉搜索,看看他到底仗着什么才敢如此嚣张。”
……
正所谓众怒难犯,张狂的嚣张跋扈深深的刺激了围观的人群,有人带头躲在人群中声援高强,立刻有人跟着附和起哄,都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录制视屏。
张狂慌了,他可是很清楚现在的网络暴力是何等可怕的,别说他爸不是李刚,就算真是李刚,也扛不住网络上的口诛笔伐啊。
“不要拍,不要拍!”
张狂捂着脸嚷嚷着,如同丧家之犬般落荒而逃。
七八名凶神恶煞般的保镖也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抬起胳膊护着脸灰溜溜的败退而去。
这戏剧化的一幕让秦牧暗自松了口气,冲着高强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高强冲着他挤了挤眼,停直腰杆向围观群众啪的敬了个礼表示感谢。
毕竟是当保安的人,敬礼的姿势极为标准,博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送上热烈的掌声。
秦牧的脸都黑了,高强这家伙入戏太深,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啊。
因为他看到人群中不少群众拿出手机,把高强的英伟雄姿拍摄了下来。
嗡嗡嗡!
手机短信的震动声传来,秦牧拿出手机瞄了一眼见是张扬的号码,连内容都没看,就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撤退。
“得,麻烦警察同志了,看在你们这么辛苦的份上,我也不能给你们添麻烦啊,今天我自认倒霉,这就把车开走。”
耗子会意,立刻嚷嚷了一声,钻进了车里。
秦牧没说话,但却冲高强和李峰笑着点了点头,转身也进了车子,和耗子一前一后扬长而去。
啪啪啪!
现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送给高强和李峰这样不畏强权的好警察。
高强和李峰也意识到恐怕要坏事,冲着围观群众笑了笑,上了警车立刻离去。
一场交通事故就这样偃旗息鼓,道路很快被疏通,一辆辆车子通过高马桥消失在夜色当中。
“连两个小交警都搞不定,真是个废物……”
张胖子在缓缓驶动的车子里把张狂的骂的是狗血淋头,连头都抬不起来。
叮铃铃!
张狂的手机突然响起,总算是让张胖子停下嘴巴。
张狂看了看电话,是后面车里的保镖阿虎的号码,按下接听键不耐烦的道:“喂,阿虎,什么事?”
“狂哥,之前那辆别克车的车主,我总觉得好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当时没想起来,刚才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希望孤儿院的那个家伙。”
阿虎声音压的很低,张狂得支棱着耳朵仔细听才能听清楚。
本还想发火让他大声点呢,可听到希望孤儿院时,浑身一个激灵,眼底闪烁着惊骇之色,声音急促的道:“你能确定吗?”
“不是很确定,但我感觉很像那家伙,那晚咱们就躲在……”
“闭嘴,这事回头再说。”
张狂突然厉声呵斥,打断了阿虎的话。
毕竟那件事很隐秘,唯有阿虎和少数几个铁杆心腹知道,在电话里绝对不适合提起这件事。
“噢,我知道了。”
阿虎应了一声,很快就挂了电话。
张胖子眸光闪烁,看着张狂问道:“怎么回事?”
张狂瞥了阿标一眼,想到他是张胖子的铁杆心腹,也是当年的知情人之一,就没再避讳他,脸色凝重的小声道:“阿虎打电话说,之前有个车主很像当年希望孤儿院里的一个孤儿。”
张胖子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即脸色剧变,浑身哆嗦着惊恐道:“完了,完了,他们肯定是一伙儿的。”
“什么一伙儿的?”
张狂不明所以的疑惑道。
“他们和那个贼是一伙儿的,故意伪造假车祸,为那个贼争取时间,他们打开了我的保险柜,这些年所有的账目往来都在保险柜里啊。”
张胖子面如死灰,瘫在座位上哀嚎着。
“这……”
张狂闻言,脸色铁青的吓人,前所未有的恐惧牢牢的攥紧了他的心,他还年轻,不想去坐牢,更不想挨枪子儿。
很快,张狂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爸,您别激动,既然咱们知道他们是谁,那未必就没有机会拿回证据,找到他们后,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
说着,张狂做了个割喉的手势,眼底闪烁着狠辣之色。
张胖子做了几个深呼吸,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怀着一丝侥幸心理道:“先回去看看什么情况,要是东西还在,咱们就不用担心了。”
“他们主动撤走,应该是东西已经得手了,就算没拿走,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张狂杀机已起,唯恐张胖子心慈手软,语重心长的说道。
“要是东西被拿走了,那就连夜把他们给挖出来,这次不管他们拿没拿到东西也一定要斩草除根,绝不能再留下任何后患。”
张胖子也是杀伐果决之人,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眼底闪烁着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
……
城中村秦牧家。
秦牧打开门,看着鬼鬼祟祟背着一个破烂的皮包溜进来的张扬,发现他竟然满脸都是血红色的抓痕,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搞成这个鸟样?被人抓包了?”
“木头哥,你得救我啊,这次事情闹大了。”
张扬的脸色很慌张,浑身哆嗦着哭丧着脸哀嚎道。
“怎么了?东西没拿到?”
秦牧脸色阴沉的问道,也没有再避讳沐瞳,沐瞳却很懂事的自行回避。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东西刚拿出来,李艳那个贱货却突然回来了……”
张扬端起沐瞳泡的茶喝了一口,情绪才稍微稳定一点,紧张的跟他说起事情的经过。
张扬打开张胖子的保险柜后,却不知道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索性一股脑的把所有东西全都装在了特意带去的皮包里,正要悄悄离开时却迎面撞上提前回家的李艳。
结果不言而喻,张扬想跑,李艳拽着他不让他走,两人就厮打了起来,连皮包都在厮打中被扯破了。
别看张扬是个大男人,李艳只是个女人,可打起来之后竟然是张扬吃了亏,脸上被抓的跟花瓜似的。
张扬害怕张胖子赶回来,哪里敢跟她纠缠,被打急眼后,就顺手抄起书架上的一个青铜古董砸在她的脑袋上。
当时李艳就躺在了血泊之中生死不知,张扬哪里敢停留啊,打了辆车就直奔城中村而来。
秦牧闻言脸色凝重异常,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张扬竟然闹出了人命。
“木头哥,我该怎么办?我杀人了,杀人了啊。”
张扬浑身都在颤栗,脸色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秦牧站起身来回踱着步,片刻后才问道:“你确定李艳死了吗?”
“我……不确定,当时我光顾着逃走了,心里怕的要命,哪里还敢检查她到底死了没有啊。”
张扬抖如筛糠,如同受惊的鹌鹑般哭丧着脸哀嚎道。
“现在没办法了,只能等消息,看李艳到底死没死,要是死了,这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要是没死,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能尽快的把张胖子和张狂绳子于法,他们手中没有了金钱和权势,也就没有人会追究李艳是怎么受伤的了。”
秦牧冷静的分析道:“更何况,张胖子的底子本就不干净,我觉得就算李艳真死了,他也不敢轻易的报警。”
张扬的眼中陡然闪过希望的光泽:“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东西给我,看有没有他们的犯罪证据。”
秦牧眸中闪过一抹期翼之色。
“在这里,全都在这里。”
张扬慌忙把被撕破的皮包拿起来,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了桌子上。
秦牧一看傻眼了,竟然全都是账本,这玩意儿他根本看不懂啊。
但能被张胖子郑重其事的锁在保险柜里,肯定不是多干净的账目,让他大感失望的是,账本中根本不可能有纵火案的证据。
“就这些吗?”
“嗯,都在这里了。”
张扬心神不宁的说道,猛然抬起头看着秦牧,惊慌的道:“木头哥,我不能留在奉安,就算张胖子不报警,他们也会掘地三尺的到处找我的,你得救救我啊。”
“别吵,让我好好想想。”
秦牧轻声呵斥道,来回的踱着步,分析着眼下的局面。
李艳要是死了,张扬盗取保险柜的事情或许短时间还不会暴露;但若是她没死,恐怕张扬现在已经暴露了。
以张胖子爷俩那心狠手辣的行事风格,即便他们不敢报警,但也绝对不会放过张扬。
思来想去,他觉得张扬跑路,离开奉安去避避风头未必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