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版再版更快了，几个编剧磨合期过了之后，写稿的速度能冲起来。第二版到了林戏手里后，还是曾导亲自开着自己的小车送来的。
曾导这个殷勤的，都不像他原来高冷文艺的范儿了。
“我指导剧本的时候，可能带了点儿我自己的视角。”曾宁主动提到。
林戏一边翻看一边点头听他解释：“嗯嗯，您说。”
“我们后面的剧情闷了一点。既然主旨是让年轻人喜欢，那么我们这电影势必要更加靠近九零后零零后的生活。你看除了林琅的角色，裴智的女儿，其他人貌似都是京剧圈里的。我们有点走入怪圈了，越拍越像记录片。”曾导写剧本有个最典型的地方那就是，剧本里的每一个角色都必须在现实生活中能找到这个人的影子。
林戏听后也是能够感觉到，确实影片中京剧圈内的人员占比过高，这样下去确实会闷。
所以打造影片的时候，他们直接就地取材，用了跟林琅相似的角色，也用了跟裴智女儿类似的角色，这样一些小配角可以更生动的加深电影层次。
林戏看完了一遍电子稿，现在又看了一遍小改的剧本，脑内又有了对剧本更深层次的认知。
“老实讲，我作为一个纯观众的话，想要电影卖座又叫好，那剧情冲突点应该非常大。我偶尔听林琅他们讨论电视剧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关注点总在众叛亲离上。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要不您多问问珣儿？她的成分占比好像越到后面占得越少了。”
林戏不提曾导还没注意到，这么一提好像确实是了。张珣儿曾经提过一次正面角色太多这样的问题，不过当时他们太混乱了忽略了这个问题。
“我得好好听听张珣儿的意见，这姑娘想法还是挺正的，又有创意。”曾宁说道。
林戏笑笑，收起了纸质剧本，又给曾宁倒了一杯茶。曾宁这么费尽周折地过来就为了给他送个剧本，这怎么着也说不过去。现在他们又谈完了剧本，曾宁还是这么稳如泰山坐着，没有事情那就是有鬼了。
“曾导，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找我？”林戏便笑着问道。
之间曾宁感慨道：“你这小别墅……嗯，装修的不错。”
说话间导演还一个劲儿地瞅林戏这小书房的装修。确实，书房是林戏练习字画、练武的地方，绝对装修好空间又大。
“你不是八座戏台平地起吗？”林戏听出导演言语之间的隐秘的意思。
曾宁要表达的是，我们穷了！没钱盖装修特别好的现代室内。刚好你这儿有现成的不如我借来用用吧。
曾宁笑了说：“是，我也就硬气了那么一回。说来我也挺赚的，那几位师傅带过来的几个副手，刚好有人会做戏衣，还是手工刺绣哦。”
“你不要告诉你花了几十万就为了几件戏服。”林戏还真没见过这么阔绰的，戏服到可以用次一点的表演最重要。
曾宁笑着挥挥手：“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那么便宜……”曾宁打哈哈。
林戏：“……”
曾宁最后老老实实说道：“我就是做了几件，花了我百来万而已。”
林戏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磕在了桌子上。茶杯的底部甚至有一块地方直接磕碎了，那碎片碰巧就掉进了曾宁的茶杯里。
“我这也是把钱花在刀刃下啊，你说对吧。”曾宁说。
林戏现在都怀疑，整个电影项目组里的人恐怕都不知道最贵的不是戏台，而是衣服了。钱花了不少，还有很多现代取景的地方只能找现成的了。曾宁心里惦记林戏这个雅静的书房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应该不止这一件吧。”林戏说。
“聪明你真聪明，我先干为敬！”曾宁以茶代酒先喝了。
林戏想着，这地方都能捐出去了还能有什么他不能接受到的。
“你片酬能减减吗？”曾宁一出口就知有没有。
林戏就呵呵了，“我一个月一万的片酬，你还想我怎么样？”
“哎呀，反正剧组也包吃包住的，你就克服一下啊。另外跟你朋友说一下，我们囊中羞涩，没钱付了。来客串的人片酬都只能拿两千。”
林戏想把桌子掀翻了打面前这个导演了。
“别气别气，你可不知道。我们剧组就连群演都请不起了。以后啊剧里头大大小小的角色都是由工作人员充当的。哦，我还在里面演了个撒泼的客人，这些人啊都是无偿演的。”曾宁笑哈哈的，也可能是他知道这事儿说出去有点儿丢人。知名大导，在线白嫖，只因为电影道具、服装、特效太贵。就连他自己都要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
最便宜的就是他们这些一溜的唱戏的，哦不，工作人员更可怜，干两份工资只能拿一份儿，另一份还是全靠为爱发电。
林戏平息了几次呼吸，想着不能计较，人家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他们这些人也顶多是在半道。心平气和，不就是亏钱又累吗，没啥人生不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吗，淡定。
“您还有什么要求吗？”林戏觉得导演多呆一会儿，就多在他身上挖一块肉。
“哦没有了，就是剧本我们会尽快，看来今晚又得加班了。”
曾宁自电影立项以来就没怎么睡过，每天晚上睡觉时间几乎只有四个小时，中午加上吃饭只有半个小时。他有时候吃饭吃着吃着都能睡着。
“别，你还是休息吧，而且生活方面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能出来的。应该生活状态越松弛，才越能想出好的点子。”
“唉，谁让我们准备期时间不多，拍摄期的时间还是不多。”曾宁一脸惆怅。
“京剧预备表演的几个项目，就有十九个，真正放到电影里的估计五六个片段吧。一百五十分钟，去掉京剧表演时间估摸着也就一百二十来分钟讲你们喽。我还真是头一次为这样的电影这么头疼过。上一次这么疼，还是我们去可可西里的时候。”曾宁无奈的笑了笑。
一部电影是有时间限制的，再加上他们到时候定档又是国庆档。那时候正好是国产电影保护月，正是各大项目争相争抢那一块蛋糕的时候。他们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商业电影远比文艺电影要难，身上背负的责任更重。
“开头总会有些难，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还没开始拍你们唱戏呢！我的天，怕是这是个大工程啊，最近掉发掉的有点多。”曾宁巴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
林戏见导演自己确实惨，忍不住安慰道：“没事儿，我们都在呢，会辅助你的。”
“好啊！”导演忽然一抬头，哪有刚才那个刚才忧愁劲头。
殊不知，导演一通卖惨就是来掏林戏家底的。来的时候导演特意向林琅调查清楚了，林戏吃软不吃硬，所以他就干脆表现自己非常穷。
“导演，您有什么要求快说吧。家底都要被你掏光了。”林戏无奈了。
“哦哦哦，没有。就是我们要是没啥钱支付薪水，你能借点垫一下吗？”
“你说什么？”
“我要是付不出薪资剧组就要解散了，这钱我管你借啊，电影赚了我就还你。”曾导说得跟他和林戏很熟的似的。偏偏，林戏还无法拒绝，如果剧组解散了确实会拍不成。
“说完了？”林戏心痛了几次。
“说完了。”导演开心道。
“那你可以走了吧。”
导演不笑了，“你居然赶我？”
林戏心想：我不是想赶你，我是想揍你！
“怎么会，就是眼睛最近不太舒服，一会儿补眠。”林戏随口胡诌。
“哦哦那行，我撤退了。你记得找你朋友啊，尤其是王英。我看她很久了，你跟她说就今天，晚上我再来问问你。”导演一边嘱咐一边回头开门。这三步一回头的架势，大有母亲嘱咐远行儿子的既视感。
终于聒噪的导演走了，林戏耳根子都静了。他往后一趟，唉声叹气的。
林琅甩着眼药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林戏没有形象的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
“导演这是把你魂抽走了，你躺地上？”林琅说。
“你说我去找王英，该怎么忽悠她，让她跟我一块演啊。”林戏在地板上边打滚边烦恼。
林琅听后愣了好久，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几发傻的老男人，淡定道：“王英家不是……很有钱吗？”
一句惊醒梦中人。
“王英姐不也是为了梦想不怎么要面包的人吗。她又不在乎那么点钱，你跟她谈梦想呗。以你这么正的人品，你忽悠啥人家都觉得你有梦想不在乎金钱哈哈哈哈。”林琅越说越开心，他都能想到他哥带着眼镜，一本正经地忽悠坐在对面的裴智、王英、游卿。
林戏脸朝下趴在地上，叹气。
“咱们不止要忽悠人，还要把房子充公了。曾导想在我这书房拍摄，保不齐什么时候又想着我哪儿的房子了。到时候充公的肯定不止我一个，我寻思赵向晨的后花园也要充公，哦还有狗。”
“不是导演这么穷吗？六千万呢？”林琅也见过一些剧组，基本上都是壕的，工作人员奶茶都是喝的星巴克，水一律瓶装农夫山泉，工作地点更不用说了。
哪会让演员风吹日晒啊，不都是在开着空调房的摄影棚里拍摄？除了林戏被故意整之外，其他人都是吃嘛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