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稚坐下之后，这才有闲心观察面前这满满一桌的早膳，忍不住心中惊叹道。
皇上就是皇上啊，这要是她之前，哪有这么好的待遇。
早膳就这般丰富，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虞稚瞧了眼元褚炎，心中默默在想他怎么还不动筷，眼神颇有些幽怨。
元褚炎没读懂她眼中的情绪，反而是想起了被她养得极好的那几条鱼，笑着说。
“那几条鱼你倒是养得极好，究竟是喂食的什么，怎么能一下子这么肥？”
他是真的好奇这一点，毕竟他养也养了好几年了，也没见它们如这般胖过。
虞稚一愣，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元褚炎说的是啥，想到自己先前的想法，不禁有些汗颜。
她本欲是想养肥了再吃的，却不知一晃过去了这么久。
若不是元褚炎提起，她还一时想不起来那几条鱼儿呢。
瞧着对面元褚炎兴趣盎然的模样，虞稚哪还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小声说。
“平常都是珠儿在照料的，妾身也不太清楚她给鱼儿喂了什么呢。”
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感觉真是太刺激了。
不过那些鱼倒真是珠儿一直在喂养，就是不知道她给鱼吃了啥了。
“这样啊。”元褚炎迟疑了一会儿，也没再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而是随意夹起了面前的一道菜。
见元褚炎终于动筷了，虞稚都有想落泪的冲动了。
不容易啊，她馋这早膳很久了，眼下终于可以开吃了！
由于原主吃相优雅，不急不缓的，虞稚来了之后也是一直这样，面上看着真瞧不出她内心的急切。
一边吃虞稚还不忘打量面前这位年轻的帝皇。
说起来，他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倒真是实打实的小鲜肉。
又记起木倾瑜和她说过的那些事，虞稚是怎么也没办法将那些事情对上他这张脸。
说他脾气暴戾吧，可能也就因为他长得凶。
但说元褚炎爱哭，虞稚就没办法想象那画面了。
画面太美，不敢想啊~
瞧着瞧着虞稚又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吞咽下口中的食物，急声问。
“陛下，是不是马上就要到中秋宫宴了啊？”
元褚炎一想，好像确实如此，“是快到了。”
前两年因着元帝刚驾崩，倒是一直没有举办什么盛大的宴会。
说起来，今年倒是他登基后的头一次中秋宫宴。
既然是头一遭，难免要举行的盛大一些，以此来昭显大元的国力和财富。
因着这样，周边的小国也会到访，而一直和大元是死对头的凌玥国也会派使臣来。
想到凌玥国，虞稚就有些兴奋。
这个位面的女主就是凌玥国的公主，中秋宫宴也就是男女主初次相遇的地方。
人的本质都是八卦，而她做了那么多个世界的人，自然也不例外了。
看着虞稚骤然亮起的灵眸，元褚炎却道：“不过你得待在殿内静养，怕是去不了。”
闻言，虞稚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被人从头淋了一桶冷水一般，本来美滋滋的心情不复存在。
这种重要时刻不让她去，这不无异于杀人诛心吗？
她还期盼着见到这个位面的男女主呢。
瞅见虞稚幽怨的眼神，元褚炎眉都没皱一下，淡定说：“皇后也是这么认为的。”
瞬间，虞稚有一肚子的气也撒不出来了。
元褚炎这话的意思无异于就是——你姐也不想你去，就安心待着吧。
想起到手的瓜飞了，虞稚又是一阵惆怅的。
因着这样，她神情有些恹恹，也没啥胃口了，没吃多少就停筷了。
元褚炎瞧见了，敛了敛神色，其实他想说的是，宫宴挺无聊的。
尤其是这种大型宫宴，流程又繁琐，过程也很枯燥乏味，且耗时多。
除了一群人干瞪眼，带上面具彼此奉承一下，元褚炎实在是想不到有啥乐趣可言。
他小的时候就不喜欢参加宴席。
由于他并不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每次中途溜了都没人发现。
所以打小他就没坚持待过一整场。
有的时候元褚炎又觉得不被重视挺好的，至少太子和三哥就不如他自由。
他俩每次都是焦点，想溜也溜不了。
由于总是被忽视，父皇对他的期望也是最小的，他也不用费尽心思讨父皇开心了。
想到此处，元褚炎又有些觉得恍惚，时光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之前皇子时期。
所有人都没能想到，元帝最后的传位诏书居然写的是他的名字——五皇子元褚炎。
不是太子也不是三皇子，而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五皇子。
要说为什么有太子却不传位给太子，自然是因为他那位好大哥自己作死了。
本是嫡长子，三岁即被立为太子，却不曾想，他居然好龙阳之癖。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却被人捅到了元帝的面前。
元帝一怒之下就将他给禁足了，对于他这个儿子也只当不存在。
虽说没被废掉，但他那个太子已经形同虚设了。
元帝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便将目光转向了三皇子元烬睿和五皇子元褚炎身上。
当时朝堂上站太子和三皇子的是最多的，唯独首辅大人，力排众议，选择了五皇子。
所有人都不解，包括元褚炎本人。
就连元帝也觉得十分费解，和虞怠相谈了好久。
也不知俩人聊了些什么，他的好父皇居然开始关注他了，还会问他功课。
这让元褚炎觉得十分惶恐，毕竟十多年来他都一直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元帝共有六个皇子，老大太子，老二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老三元烬睿，老四早夭，老五元褚炎，老六年龄太小。
没有人能想到，最后赢家会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就连二皇子这个无恶不作的混世魔王都比他存在感高。
也间接说明了虞怠是真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元帝都说得改变主意了。
其实当时虞怠只告诉元帝，三皇子无心帝位，他更向往自由，朝堂困不住他。
元帝这才骤然改变了主意，转头关注老五去了，却也发现了很多让他觉得新奇的事情。
原来老五并不是平庸，而是太过遮掩锋芒了。
又看了看老三，元帝蓦然想起了他的生母，便多了几分恻隐之心。
他最终还是将帝位传给了老五，算是成全老三，也算是成全年婕妤未尽的心愿。
忆起往昔，元褚炎眼眸不自觉低垂了下去，看得对面的虞稚十分莫名其妙。
难道她说错啥了吗？
虞稚正怀着不安的心情望着元褚炎的时候，没多久他又仰头轻笑了一下，灿烂的如同天边的骄阳一般。
晨曦打在他眼睫，连他的面容都有些似梦似幻起来。
这时候的他身上好像才似多了几分烟火气，不再似往常一般压抑。
一顿早膳过后，等到元褚炎背手离开的时候，虞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那个笑得那么好看的是谁啊？
平常怎么见不到！！！
没多久，陛下在舒和殿陪虞贵人用膳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皇宫。
妃子们就差惊掉下巴了，这还是那个片叶不沾身的陛下？
太后听说之后，蓦地勾起了一抹姨母笑，眼中还透露着几分欣慰。
她的好大儿终于进步了一丢丢了，不容易呐。
也不管看虞家顺不顺眼了，反正能让她好大儿铁树开花的，就是她的宝贝小心肝！
就连李公公都能感受到太后的愉悦，只听得她说：“行了，去里库中将人参鹿茸都给舒和殿那位送去。”
“再去太医院多走走，让他们尽快找出根治蛊毒之法。”
太后这么一发言，怕是太医院的诸位又得熬夜点灯想办法了。
李公公应了一声，“是。”
*
金媚儿本是想去看望虞稚的，却在路上碰见了行色匆匆的蔚年。
蔚年和她对视了一眼，淡定拱了拱手道：“丽嫔娘娘。”
金媚儿一瞧见他那眸子，心尖蓦地颤了一下，还是被小玉摇了摇才反应过来。
她不知道他是谁，小玉只得小声提醒道：“东厂蔚督主。”
金媚儿听见了，一笑，“原来是督主大人啊，久仰久仰。”
她之前一直听说这位蔚督主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看，如今一瞧，果真如此。
就是，那双眸子怎么这么眼熟呢？
蔚年谦和有礼，“臣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金媚儿点了点头，略微有些怅然若失，只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发呆。
一旁的小玉唤了她好几句才听见，她问，“这蔚督主本名叫什么啊？”
小玉一板一眼说：“蔚年，他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这样啊。”金媚儿眼眸微动，“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呢？”
小玉摇了摇头，“并无。”
听见小玉这么说，金媚儿无奈一笑，摈除掉多余的杂绪，继续往舒和殿的方向走去。
她怕是魔怔了吧，明明这是她同他第一次见面，谈何的熟悉呢？
身后的小玉抿了抿唇，将本欲脱口而出的话吞了下去。
她知道她家娘娘想表达什么，无非就是觉得蔚大人眼睛和舒和殿那位名唤玥菱的宫女很像罢了。
其实她本就觉得那小宫女怪怪的，如今见了蔚年，心底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小玉怕金媚儿受伤，终究还是啥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