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宁意有所指。
楚唯心里也明白她的意有所指。
只是，他并不喜欢这份意有所指。
楚唯微微垂了垂眸，痛楚轻声：“嘉宁，我很抱歉！我也是刚刚从沈梦清那边知道，原来偷出沈氏材料去诬陷你的人，是她。”
楚唯的语气很歉疚，十分歉疚。
沈嘉宁听着却并没有觉得意外，而是果然。
——她就知道是沈梦清。
除了沈梦清之外，还能有谁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但，就算确定做出这件事的人是沈梦清，也还不够。
沈嘉宁顿了顿，轻叹了口气：“楚唯，沈梦清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楚唯有些诧异，语气很受伤：“嘉宁，你是在怀疑我吗？我没想到……”
沈嘉宁道：“我不是想要怀疑你，而是到了这个局面，我必须怀疑所有人，唯有这样才是公平。”
“公平吗？”楚唯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那嘉宁，你会怀疑陆亦辰吗？你只怀疑我，却不肯去怀疑他，你觉得你这样做对我来说又公平吗？”
“……”
沈嘉宁一怔。
楚唯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有些失态。
他深呼吸了下，轻声道：“抱歉，嘉宁，我刚才不该这样说的。”
沈嘉宁表情有点复杂：“……没什么，我理解你的心情。”
楚唯笑笑，只是笑容寥寥：“你能明白就好。”
沈嘉宁深呼吸了下：“那我就先将这件事放下了，接下来，我等着你的答复……还有楚唯，尽管这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我作为朋友，作为关心你的人，还是要劝你一句。”
楚唯问：“劝我什么？”
“你最好，尽快和沈梦清分手。”沈嘉宁语气很严肃，“沈梦清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说明她仍然没有放弃报复我的念头，你继续和这样的人交往会很危险，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利用你对付我！”
“这一次她是偷了你的机密文件，你我运气都算不错，这才没有让她得逞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可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的运气，可以这样一直好下去吗？”
沈嘉宁的质问，说是严厉也毫不为过。
楚唯抿了抿唇：“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其实这件事是你自己的事情，按理说我本来不该插嘴，只是……”沈嘉宁迟疑片刻，叹了口气，“算了，我先挂了，再见。”
她道了声再见，便径直挂断电话。
楚唯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再度笑了。
只是比起刚才言不由衷的笑，这一次，他的笑容要温和且诚恳许多，是真真正正的笑意。
然而正是这样的笑意，才更让旁边的沈梦清吓得连连后退，不像样子。
楚唯顿了顿，回头看向沈梦清：“沈梦清，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我……”
沈梦清恐惧得不停哆嗦。
是吓得也是心虚，她现在根本连一个囫囵的字眼都说不出来。
楚唯看出沈梦清的情绪，含笑轻声问：“怎么了，你是怕了吗？”
“……”
沈梦清没说话。
她手脚都抵到了墙壁上，一脸的惶恐。
楚唯轻声道：“知道怕了就好，只可惜你知道的时间还是太晚了。”
沈梦清喉咙里咯咯作响。
她很想问问楚唯打算怎么对付自己，可是她没有这个本事，她已经开不了口。
楚唯顿了顿，轻叹了口气：“沈梦清，原本我是不打算将你赶尽杀绝的，我只想让你帮我一把，得到沈嘉宁之后，我就可以让你离开，顺便给你一笔足以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的钱……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识抬举。”
沈梦清嘴角痉挛了下：“不、不识抬举？”
楚唯反问：“难道不是？”
“楚唯，你真的会放过我吗？”沈梦清面容迅速变得痉挛，她蓦然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骗子，你就是个骗子！你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你和沈嘉宁根本就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就算扭曲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是想要和沈嘉宁在一起！你是个疯子，疯子！”
楚唯并不生气。
他只是淡淡看着沈梦清，表情平静无比。
沈梦清歇斯底里了好一阵，楚唯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闹累了闹倦了，不哭也不笑了，只是怔怔地睁大了眼睛盯着楚唯，“楚唯，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很生气的吗？你难道就不生气？”
楚唯顿了顿，轻叹了声：“真是可怜啊。”
沈梦清仿佛被这一句话击垮了。
她怔怔然地看着楚唯，身子缓缓滑落，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
楚唯轻轻拍了拍沈梦清的肩膀：“如你所说，尽管原本我确实是动了放过你的念头，但我现在也的确是没有这个想法了。”
沈梦清轻颤，问楚唯：“你，你想做什么？”
“我么……”楚唯顿了顿，笑了，“沈梦清，你知不知道偷窃机密文件是个什么罪名。”
沈梦清还真不知道。
她眼睛迷茫地动了动，盯着楚唯不说话。
楚唯淡淡道：“这个罪名足以把你送进监狱里去，也足以让你在监狱里永世不得翻身，判个无期徒刑毫不为过，好了沈梦清，你去收拾收拾吧，不必再出来了。”
去、去监狱？
无期徒刑？
沈梦清连死都想过，却还真没想过自己要在监狱里蹉跎半生。
她呆呆地看了楚唯半天，忽然大喊出声：“不，不可能！我只是偷了份资料而已，哪有这么严重。”
楚唯反问：“你不知道么？这件事原本就如此严重。”
“我，我……”沈梦清哆嗦得不成样子，几乎崩溃，最终也只是一个劲地否认，“不可能，怎么会！”
黔驴技穷，不过如此。
楚唯厌倦地垂了垂视线：“好了，不必再说，沈梦清，继续享受你最后的自由时光吧。”
他出了门，直接反手把门带上。
沈梦清呆呆地看着门口，流下泪来。
自由，她哪有什么自由。
她已经被楚唯关在了这样见不得天日的地方，哪还有什么自由时光？
不，她不要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