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静。
“安德鲁——”沈嘉宁微微拧眉，抬高了几分声音，“我说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直接跟我说就好。”
安德鲁再度开口，语气冷到了骨头里：“我说什么？沈嘉宁，你已经想好了你要做的一切，现在再来问我，不觉得有点太晚了吗。”
沈嘉宁被怼得一哽：“安德鲁，我是想尊重你的意见，你是我的合作人。”
安德鲁冷笑：“我只有在赞同你的时候，才是你的合作人，若是我不赞同你的时候，你又会如何？沈嘉宁，恐怕你会觉得我妨碍了你的自由。”
沈嘉宁愣了下，紧紧皱起了眉头。
不可否认，她确实有点这方面的想法，但……至少此时此刻，她没有这样想。
沈嘉宁叹了口气：“安德鲁，我多少还有点良心。”
“良心？”安德鲁骤然冷笑一声，咬牙切齿，“不！沈嘉宁，你什么都有，有美貌有聪明，还有摆弄人心的精明劲儿……可，你唯独没有良心！”
沈嘉宁怔住。
安德鲁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嘉宁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想想刚才安德鲁的举动，她忍不住地蹙眉。
扪心自问，其实沈嘉宁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一个合作伙伴能尽的义务。
她将自己的思虑和考量，都已经尽量跟安德鲁说了个一清二楚，有些事情她确实没有百分之百的听取安德鲁的意见，但这些选择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必经之路。
就算安德鲁真对她有什么意见……可，他也不该这样直接发火吧？
沈嘉宁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弄不明白安德鲁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罢了。
反正她从一开始，可能就弄不懂安德鲁这家伙的想法。
沈嘉宁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回到房间里躺下。
虽说已经躺在了床上，可她脑子里仍然装满了先前看过集佳公司的那些资料。
错漏的项目，隐秘的账本，还有陈总对这些事情的讳莫如深……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扳倒陈总的契机。
但，到底该怎么好好利用这个契机，对沈嘉宁来说仍然是个不小的考验。
她得把握住才行。
另一边。
集佳公司里，陈总正在手忙脚乱整理着自己先前曾经交给安德鲁的那些消息，脸色焦虑无比。
没想到，他是真的没想到，余大少和安德鲁之间的关系居然会是如此的不死不休……
但凡他早点知道这些，他都不可能傻呵呵地跑过去，主动寻求跟安德鲁那家伙的合作啊！
陈总仔细想想简直要哭，虽说他确实很看重和安德鲁的这场合作，但他并不愚蠢，他也深知只有和余大少的合作，才是保住集佳的根本决定因素。
不说别的，如果没有余大少从旁帮助，集佳这么多年消失在大众视野中的那些个项目，首先就交代不清去处！
这么一想，陈总顿时觉得更慌张了。
不成，他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陈总咬咬牙，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陈秘书站在旁边，几次看着陈总都想说点什么，最后又强行忍住。
良久良久，陈秘书忍不住地小声道：“陈总……您真的，要对安德鲁先生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陈总没回头，他甚至连多看陈秘书一眼都懒，语气也很差：“你说呢？”
“可是……”陈秘书有点欲言又止，良久良久才叹了口气，“听说这位安德鲁先生的来历也相当不凡，如果咱们得罪了他，说不定，呃，说不定真的会惹上麻烦的。”
陈总冷笑一声：“惹麻烦？惹点麻烦又怎么了！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怕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最怕的就是失去和余大少的合作！只要能保住和余大少的合作，什么结果我都愿意承担。”
陈总说得信誓旦旦的。
见状，陈秘书也不好再说。
他只能保持沉默，表情十分复杂。
……其实要他说，他们也未必就非要直接跟一个一眼便知位高权重的安德鲁，闹到如此不可开交的地步。
虽说余大少那边确实是让他们好好对付安德鲁，但他们只要出工不出力，再在背地里放放水，让安德鲁心领神会，知道他们已经放过了安德鲁一马，这不就行了吗？
可，偏偏陈总就不是这么想的。
陈秘书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他有种隐约的预感，总觉得陈总的想法 会将他们拖到深渊之中，但这种想法偏偏又不好跟陈总说。
“真是造孽。”
陈秘书长叹了声。
陈总听见陈秘书的感慨，不满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陈秘书没敢再说什么，开始装模作样帮陈总处理有关安德鲁的文件。
良久良久。
陈总眼前一亮，冷笑：“哈，找到了！没看出来啊，安德鲁对那个嘉宁还挺上心。”
转念想想，陈总忽然想到，那天也是在安德鲁来到这里之后，嘉宁彻底不见了踪影。
“这么一想……”陈总小眼睛一眯，语气忽然变得狠戾，“我明白了，嘉宁跑了，恐怕是安德鲁在背后放水的缘故！”
“啊？”陈秘书一愣，目瞪口呆。
“肯定是他！”陈总越说越气，语气都变得阴恻了几分，“那天要不是安德鲁忽然来了，嘉宁怎么会忽然跑得无影无踪的，连个人影儿都消失不见了？该死，肯定是这个可恶的家伙！”
陈总恶狠狠地一咬牙，脸色难看无比：“一定要让那个安德鲁付出代价才行！秘书，你去把他给我约过来。”
“……”
陈秘书微微僵硬。
他隐约也知道，自己不该帮陈总这个忙。
可陈总的脸色太过于难看，宛若恶鬼一般。
在这个时候违抗他的命令，恐怕……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陈秘书哭丧着脸，颤抖良久，怀着奔丧般的心情拨通了安德鲁的电话。
“安德鲁先生，您好，这里是陈总的秘书。”
“对，有件事需要您过来看看，如果您能莅临现场指导，我将会不尽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