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不远处走廊尽头的包厢里，沈嘉宁已经见到了齐夫人。
齐夫人气质很好，虽然身材消瘦、面容苍白但也不难看出绝佳的五官底子和绝佳的教养风度。
沈嘉宁想，难怪人人都说岁月从不败美人，这话用齐夫人身上正好合适。
可惜了，要不是长了个恋爱脑，齐夫人这辈子都进应该是平安无忧、宛若公主一般地度过的。
沈嘉宁看齐夫人的时候，齐夫人也在打量她。
片刻，两人齐刷刷地收回视线。
齐夫人含笑看向齐景焕，声线柔弱发脆，仿佛风一吹就散：“真是个漂亮的姑娘，你眼光倒是不错……咳咳。”
说着说着，齐夫人咳嗽了声。
齐景焕连忙扶住她：“妈，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你得多关心人家小姑娘一点呀！”齐夫人含笑摇摇头，“傻小子，今天是人家姑娘第一次见到我，你还不多去陪陪她，照顾她？这合适吗。”
“……哦哦！”
齐景焕如梦方醒，迅速跑到沈嘉宁身边，帮她拉开椅子。
“谢谢。”
沈嘉宁冲齐景焕微微颔首，坐在齐夫人正对面。
齐夫人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询问沈嘉宁爱吃什么菜。
等点了菜之后，齐夫人又开始如话家常地询问起了沈嘉宁的情况——她倒是没问沈嘉宁的家境之类这些常规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些关于她对齐景焕是什么想法，有没有特别喜欢齐景焕之类的感情问题。
沈嘉宁心头叹了口气。
好吧，齐夫人确实是个好人，但她倒是宁可齐夫人问问她家境方面的问题。
毕竟论家境，沈嘉宁确实不虚，但论起对齐景焕的感情……沈嘉宁确实是有点子心虚在的。
可不管怎么说，应付齐夫人的事情都是沈嘉宁已经跟齐景焕谈妥了的。
心底认命地叹息一声，沈嘉宁按按眉头，开始认认真真应付起了齐夫人的问题。
“我很喜欢齐景焕。”
“对，我也考虑过我们的将来，但眼下说这个问题还有点早，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再考虑。”
“……是的，我的确是想和齐景焕共渡余生，这一点没错。”
沈嘉宁说着说着，笑容渐渐勉强，甚至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没办法，谁让她实在不擅长在这方面说谎呢。
齐景焕也看出沈嘉宁要撑不住了，赶紧扯开话题：“妈，总说这些干什么呀？我们自己的事儿，自己心里肯定是有数的嘛。”
“傻小子，妈这不是担心你吗？”齐夫人失笑，温和地看着齐景焕，“嘉宁这姑娘是个好姑娘，倒是你还太年轻，你说妈怎么能对你放心得下？你呀，可别因为自己太年轻、太缺乏感情上的经验，而耽误辜负了人家嘉宁，要真发生了那种事情，我就算在地下……”
齐夫人说着说着，不由愣了下。
齐景焕也愣了下，脸色肉眼可见黯淡下去。
他原本一直想要忽略齐夫人即将离世的事实，可……他始终，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忽略掉这件事。
齐夫人咳嗽一声：“是我最近想得太多了，说错话了，好了景焕，你可千万别多想。”
齐景焕强颜欢笑：“妈，你说哪儿的话，我多想什么呀。”
“没有就好。”齐夫人松了口气，看向沈嘉宁，笑容越发多了几分慈爱，“嘉宁，你来。”
沈嘉宁点点头，站起身来走过去：“齐夫人，您说。”
齐夫人从枯瘦的手腕下脱下一只镯子，戴在沈嘉宁手腕上。
沈嘉宁一愣：“这……”
手镯是铂金的底子，镶嵌着好几颗钻石，有主钻有配钻，其中，每一颗主钻都起码有两克拉以上。
沈嘉宁也是见过世面的，一眼便看出这只手镯起码价值百万。
齐夫人微笑：“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沈嘉宁微微诧异：“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没什么不能收的。”齐夫人摇摇头，“这是景焕爸爸曾经给我的礼物，我现在把它给你……咳咳，也算是给我未来的儿媳妇了。”
齐景焕爸爸？那不就是陈总吗！
沈嘉宁看向齐景焕，果然发现齐景焕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
齐景焕绷了绷，最终还是没忍住，皱着眉头匪夷所思地看向齐夫人：“妈，你明明就知道我和我爸之间的关系，你怎么还能……”
齐夫人捂着心口咳嗽两声：“景焕你别生气，妈也是想让你和你爸之间关系改善一点，妈知道你们都不是坏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你们有误会呀！你们……”
“误会？我没觉得是误会。”齐景焕忍不住地冷笑，尖锐的话语一句句井喷一样往外吐，“妈，姓陈的对你那么刻薄，说他一句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这样的人，你怎么还能信任他，怎么还能觉得自己是和他有误会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告诉你，不是误会，是他早有预谋！他根本……”
齐景焕的话又多又密，齐夫人压根无从辩解。
她只能捂着胸口、脸色惨白，整个人仿佛摇摇欲坠地随时都要倒下去。
沈嘉宁看出齐夫人状态不对，蹙眉看了齐景焕一眼：“齐景焕，你别说了。”
“我……”齐景焕一愣，被沈嘉宁一提醒才注意到自己母亲的状况，瞬间倒抽了口凉气，“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齐夫人闭上眼睛许久，艰难地喘过一口气才开口：“没事，妈明白你是为了妈好，可是景焕，这件事确实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你，你不要误会你爸爸。”
误会，什么误会？
这根本就不是误会！不是！
齐景焕心头愤懑得不行，嘴巴张了又闭上。
良久良久，齐景焕终于悻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齐夫人略带歉意地看向沈嘉宁：“抱歉，嘉宁，今天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日子，我却让你看见了这些东西……没吓到你吧？”
沈嘉宁浅笑了下，摇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