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将原本打算劝沈嘉宁明天再处理数据的齐景焕硬生生给噎了回去。
齐景焕深呼吸了许久,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给沈嘉宁发了条微信过去。
“那……好,仙女姐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一定一定要叫我。”
沈嘉宁瞥了屏幕一眼,回了一个字。
“嗯。”
凌晨一点多,沈嘉宁的门外。
安德鲁沉默地站在那里,英挺的眉目几分纠结。
他心里清楚,这会儿的沈嘉宁心头肯定不可能待见他。
看见他,她一定会反感,会恶心,甚至会连一丝感情都不动地冷冷地请他离开……
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做,譬如现在他必须要见沈嘉宁一面。
安德鲁深吸了口气,抬手敲响了沈嘉宁的房门。
沈嘉宁核对数据的动作停顿了下,摘下防蓝光眼镜谨慎地看着门口,大气也没敢出。
门口沉闷半晌,传来安德鲁无奈的声音:“……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是我。”
是他?
沈嘉宁微微松了口气,但心头的不快并未消失,反而还更重了几分。
她放下手头的纸笔,将电脑推开,沉声:“我睡了。”
安德鲁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没睡。”
“你错了,我睡了。”
“你没睡,你的灯是亮着的。”
“……我就喜欢开灯睡。”
安德鲁怔了下,轻笑了声:“呵。”
爱撒谎的小丫头……他跟她在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的日日夜夜,他怎么会不清楚沈嘉宁到底喜欢怎么睡觉。
这一声笑,让沈嘉宁眼皮猛地跳动了下。
她心里头多少有点不安,冷着嗓子问:“干什么?”
“不做什么。”安德鲁倒是回答得十分干脆,“来看看你这边是不是一切安好,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沈嘉宁蹙眉:“没情况,你走吧。”
安德鲁嗯了一声,又习惯性多问了一句:“确实没情况?”
沈嘉宁冷笑:“有没有情况,这里的保安会比你更清楚,一旦真出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问题,他们会第一时间,动作绝对比你快就是了。”
“……”
安德鲁一瞬默然。
沈嘉宁说完其实也多少有点后悔。
她微微皱了皱眉,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问题上惹怒安德鲁,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好在,安德鲁并没有生气。
他沉默了片刻,慢条斯理开了口:“沈嘉宁,你最近一直在接触那个齐景焕,是不是?”
沈嘉宁蹙眉:“你这就知道齐景焕的名字了?”
安德鲁淡笑了下:“不要问,要回答我的问题。”
沈嘉宁默了默,声线越发冷了几分:“是又怎么样。”
“离他远点。”安德鲁语气很淡,略带一点警告,“齐景焕家是个无底洞,沈嘉宁,这一点你 心里应该有数。”
沈嘉宁深呼吸了下,随即冷笑了声:“我知道。”
安德鲁拧眉:“既然你也知道,那就更应该离他们远一点才对。”
“我知道又如何?”沈嘉宁反问,“我就愿意和他们接触,不行么。”
“你——”
安德鲁蓦然一瞬恼火。
他忽然有种冲动,很想直接将沈嘉宁拖出来狠狠揍一顿屁股,但他现在确实无法如此。
原本沈嘉宁就已经足够讨厌他了,要是他再做出这样不知分寸的举动……非得被沈嘉宁越发讨厌不可!
安德鲁用力捏了捏眉心,语气冷下来:“聪明人不会为自己选择麻烦,沈嘉宁,你应该知道齐景焕是个巨大无比的麻烦。”
沈嘉宁寸步不让:“我知道他是麻烦,但我也说过。”
安德鲁沉默了下,蓦然冷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非要去掺和进齐家的一摊子事儿才行?”
沈嘉宁不乐意跟安德鲁深 入探讨这件事,含糊道了一声:“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很好。”
安德鲁这一回是真的被激怒了,冷笑出了声。
沈嘉宁没回话。
她攥着圆珠笔的手指微微紧了几分,心头有点忐忑。
虽说沈嘉宁没出门,但她却觉得自己分明可以听见属于安德鲁的浊重呼吸声……一呼一吸,仿佛攒着巨大的一股怒气一样。
沉默,仿佛持续了一辈子那么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良久的静默之后,安德鲁终于骤然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沈嘉宁听着门外的动静,有那么一瞬间的心惊。
然而在短暂的心惊之后,沈嘉宁却又重重地松了口气,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别说,安德鲁离开之后,她还真就放松了不少。
虽说仔细想想,沈嘉宁多少觉得有点对不住安德鲁的关心,但若是再仔细想想安德鲁关心之中的成分……沈嘉宁又觉得,她好像也就淡定了。
嗯,是淡定了没错。
沈嘉宁微微抿唇地继续处理起了数据。
只是处理着处理着,方才的一切又重回眼底,沈嘉宁拧紧了眉,心头的不安和别扭感觉又浓重了几分。
这个时候的集佳公司,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自从那天被周董事逼宫上家门,陈总已经扎扎实实度过了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日子。
每一天他都在担惊受怕,每一天,陈总也越发的心态失衡。
他一会儿怨恨余大少不该把他卷进这件事来,一会儿又怨天尤人,觉得是沈嘉宁破坏了自己的机会。
甚至,有时候陈总会把所有的锅全都甩到这段时间从来都没出现过的齐夫人身上,觉得如果不是齐夫人和整个齐家非要跟自己过不去、逼迫自己,事情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当然了,不管陈总怎么崩溃,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
三天后的晚上,陈总的落地窗被敲响了。
陈总蓬头垢面窝在卧室里,听见动静打了个哆嗦,抬起头有点惊恐地看着窗户那边。
这会儿就连女助理都已经离开他了,敲门的到底是谁,还能是谁?
这一点,陈总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窗外,对方见陈总好半天没反应,敲窗的动作似乎都不耐烦粗暴了不少:“姓陈的,你装什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