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宁侧过身子：“进来吧。”
沈梁生夹着个公文包，进了沈家的门。
一进沈家，沈梁生就发现，有两个人、四道视线正默默地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回过头，发现两个和沈嘉宁长得极像的小团子站在不远处，手拉着手，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
沈梁生有点惊喜。
这两个孩子，应该就是沈嘉宁的骨肉吧？
沈梁生笑得温和了不少，微微弯着腰，冲暖暖和洋洋招了招手：“孩子们，来！我是你们外公。”
“……”
暖暖和洋洋看着沈梁生的眼神，更警惕了。
洋洋更是护住暖暖，一脸警惕地看向沈嘉宁：“妈咪！这个爷爷好奇怪，我不想和他说话。”
沈梁生整个人瞬间尴尬。
沈嘉宁点了点头：“洋洋，你带着暖暖先上楼去吧。”
“好！”洋洋用力点头答应，“妈咪，你要小心。”
沈嘉宁笑笑：“嗯。”
洋洋带着暖暖走了。
沈梁生想想刚才两个孩子的反应，有种不敢相信的心痛。
他回过头，痛切地看着沈嘉宁：“嘉宁，你，你为什么要让两个孩子小心我？我是他们的外公啊！”
沈嘉宁笑了笑，笑容客气而疏离：“虽然你在血缘上的确是他们的外公，但你在今天之前，又见过他们几次呢。”
“这……”沈梁生一时呆住。
沈嘉宁认认真真地道：“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你现在就是个外人，我一向不会逼着孩子们去接手什么人，所以……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只能说一句，抱歉。”
沈嘉宁说罢，浅浅点了点头。
沈梁生却明白沈嘉宁的意思。
她这句抱歉，为的只是沈梁生的情绪不悦。
至于沈嘉宁到底有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答案很明显，她没有。
沈梁生看着沈嘉宁，心头一阵阵的堵。
他知道沈嘉宁对自己完全没有，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只是事到如今，他很难觉得，自己能一点都不难受。
沈梁生默默调整一下，开口：“嘉宁，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经事要说的。”
沈嘉宁点点头：“你说。”
沈梁生笑了笑：“我想把公司的一切全都留给你，这两天你找个时间跟我一起去办过户手续，等过户手续办完，我就离开这里。”
……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即使沈嘉宁再怎么对沈梁生所做的一切镇定无比，听见这一句，她还是忍不住惊讶了。
沈梁生，他居然说要把一切都留给自己？
他是疯了吗？
沈嘉宁皱着眉头看了沈梁生半晌，语气里带了迟疑：“沈梁生，不，沈总，你……”你，是疯了吗？
沈嘉宁终究还是没好意思把实话问出来。
沈梁生叹了口气：“嘉宁，你到现在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爸爸。”
“……”
沈嘉宁沉默了。
她确实没有办法，去叫沈梁生一声爸爸。
沈梁生给她的伤害太大，不是一句话就能弥补，甚至，即使沈梁生想要将他的一切全都留给她，也不行。
沈梁生看见沈嘉宁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他长长叹了口气：“算了，这一切其实都是一早就注定的……如果我早些时候没有听从陈秀芸的那些话，就好了。”
陈秀芸？
直到这个时候，沈梁生还在觉得，这一切都是陈秀芸的问题吗。
沈嘉宁想了想，看着沈梁生说：“其实这件事不止是陈秀芸的问题。”
沈梁生一愣。
“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沈嘉宁安安静静看着沈梁生，声音很轻却很有力，“陈秀芸能撺掇你，能劝你苛待我，劝你对当年病重的妈妈不闻不问，可是她没有这个本事让你一定要听她的话，不是吗。”
沈梁生张了张嘴。
他忽然觉得，呼吸有点艰涩。
“你心里都清楚，你什么都清楚……”沈嘉宁顿了顿，叹气，“可是你明明什么都清楚，却还是选择了放弃自己的责任，选择一切都听陈秀芸的话。”
沈梁生做的事情，的确很过分。
他简直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所做的一切，和陈秀芸的一条狗又有什么区别。
“你喜欢陈秀芸，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沈嘉宁的声音很轻，却也很沉，“你有喜欢上任何人的资格，甚至，即使你和我妈妈是夫妻关系的时候，你也一样可以喜欢陈秀芸……那样做，只是有点不道德罢了。”
“可是你不应该听陈秀芸的话，连人都不做了，沈梁生，这才是我和你的矛盾，你明白了吗。”
沈嘉宁说罢，平静地看着沈梁生。
陆亦辰站在旁边，几次想要开口，最终却都忍住了。
沈梁生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许久许久，他终于叹了口气，眼神渐渐悲痛。
“我明白了，嘉宁。”
看来，他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得到沈嘉宁的原谅。
沈嘉宁笑笑：“你的股份和你的公司，我不需要，还是你自己拿回去吧。”
沈梁生摇摇头：“不必了。”
他从出售公司股份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再把股份拿回来。
沈嘉宁皱了皱眉：“这样，恐怕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嘉宁，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态度，不管你是不是能原谅我当年所做的一切……”沈梁生摇摇头，“这些东西，都理所应当的属于你。”
沈梁生说完，走了。
沈嘉宁皱着眉头，看着沈梁生的背影。
陆亦辰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梁生的身影：“他的表现，看上去倒像是真的。”
沈嘉宁回头看向陆亦辰：“你觉得，他这次是认真的吗？”
陆亦辰摇摇头：“我说不准。”
他见过太多个恶贯满盈的人，为了旁人的原谅、为了现实的好处什么都敢说。
只是……他说不好，沈梁生是不是这个样子。
沈嘉宁叹了口气：“算了，不管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胡说八道的……总之，我不会去这个股份赠与的现场。”
陆亦辰挑了挑眉：“确定不去？”
沈嘉宁点点头：“对，我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