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辰嗯了一声,眸光复杂看了佟月珠一眼,进了佟月珠的房间坐下来。
他身上惯用的古龙水味传来,香味清冽优雅,毫不刺鼻。
佟月珠却被这香水味膈应得不行,皱着眉头抬手就往鼻子前头扇:“臭死了!陆亦辰,你知不知道你是来看病人的?看病人你还喷香水,你是想杀人害命吗?”
陆亦辰淡淡道:“你来医院不久,香水是今天出门之前喷的,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你今天会进医院,我也不会喷香水才来。”
“……”
佟月珠噎了噎。
陆亦辰这话听上去是简简单单的解释,但落在佟月珠的耳朵里就成了嘲讽——谁让你自己没用,进了医院?你能怪谁?
这么一想,佟月珠的脸色就更阴沉了,她冷冷地盯着陆亦辰看了半晌,轻哼了声:“好,很好!陆亦辰,我早就知道你对我态度不行,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恐怕你巴不得我早点死,好给你让路吧。”
这又是哪儿的话?陆亦辰有点头疼。
他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不去专门对这句话解释,毕竟一来佟月珠未必肯听,二来这种莫须有的事情都是越描越黑:“妈,我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佟月珠不耐烦地蹙眉:“什么事?说了快走!”
陆亦辰沉声道:“我是要来告诉你,我已经禁止了所有人对你的探视,没有我的允许,除了医生之外,不会有人再来看你。”
“你说什么?”
佟月珠一愣,一下子坐直身子发了脾气。
她怒瞪着陆亦辰,语气愤恨:“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关起来了?陆亦辰,你怎么敢!”
“我没有要把你关起来的意思。”面对佟月珠的愤怒,陆亦辰倒是冷静,沉声道,“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病,如果你没有随时可能发作、随时都会危及生命的心脏病,我也不必特地将你关在这里。”
佟月珠愠怒冷笑:“呵!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我佟月珠又不是没有眼睛,你到底是不是想算计我,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陆亦辰再度沉默片刻。
横竖他已经跟佟月珠解释不通了,不如不解释。
陆亦辰顿了顿:“既然如此……妈,请你好好保重身体,我也不想多解释什么。”
话落,陆亦辰离开。
佟月珠原本还以为陆亦辰会继续跟自己解释几句,却没想到他居然真就这么走了!
走了?他怎么能走!
佟月珠脸色都变了,大怒地拍起了桌子:“陆亦辰!你给我回来。”
陆亦辰没理会她,继续往前。
“陆亦辰你——哎哟!”
佟月珠心脏忽然一阵剧烈疼痛,一下子倒在床上,龇牙咧嘴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陆亦辰听见房间里的动静,在门口沉默了下,皱了皱眉,随即加快了脚步。
一路来到沈嘉宁面前,他牵起沈嘉宁的手,又去了医生办公室那边一趟,找到徐大夫:“去帮我母亲诊治一下,她现在看上去不太好。”
“什么?”徐大夫一愣,有点麻爪,“这,陆夫人该不会是又生气了吧。”
陆亦辰皱了皱眉:“恐怕是的。”
“哎,这……”
徐大夫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没再说什么,耷拉着脑袋走了。
陆亦辰亦是皱紧了眉头,看着佟月珠病房的方向,良久良久没有开口。
沈嘉宁想了想,小声叫他:“陆亦辰?”
陆亦辰看向她:“嗯。”
沈嘉宁问:“你在担心佟董事,对吧?”
“的确!”沉默片刻后陆亦辰点头,并不讳言,“她是我的母亲,我不可能对她毫无担忧。”
沈嘉宁闻言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她也猜到了:“只是,佟董事一看见你就要生气。”
沈嘉宁眸光微凉:“那是因为我做的事情,从来都不肯顺遂她的心愿!如果我现在将陆氏的股份分给陆睿铭一大部分,再将你踹掉、选择她喜欢的女人结婚,恐怕我母亲早就欢喜得离开医院了。”
沈嘉宁听得苦笑了下:“是这个道理没错。”
只是,陆亦辰从来就不是会循规蹈矩的人。
其实仔细说起来,陆睿铭也不是会事事都听佟月珠话的那种愚孝之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佟月珠对陆睿铭就格外的宽容,甚至说是捧在手心里都不为过。
沈嘉宁正不解着,却听见陆亦辰淡淡的声音:“恐怕那是因为,她亲手带了陆睿铭十七八年的缘故。”
沈嘉宁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把想法说了出来。
她脸一红,清清嗓子:“咳咳,按你的说法,佟董事曾经和陆二少单独待在一起很多年?”
陆亦辰颔首,轻声:“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陆亦辰眸光微凉,思绪似乎已经飘了很远很远。
沈嘉宁默不作声站在他旁边,听他讲述自己的过去。思维也随之飘散。
二十多年之前,佟月珠在生下陆亦辰之后不久,便和陆父一起出了车祸。
陆父当场身亡,佟月珠失踪不见,陆老爷子一听这个消息几乎昏厥过去,却还是死撑着陆氏的重担一手揽在了肩膀上,重新将陆氏给扛了起来,这一扛就是十九年。
二十年后佟月珠回来,不止回来,身边还带着个十八岁的男孩,这个男孩就是陆睿铭。
沈嘉宁听得一阵不可思议:“所以,陆亦辰……这么多年,佟董事从来都没有回来找过你?”
陆亦辰淡默地摇头。
沈嘉宁拉紧了陆亦辰的手,她现在只觉得匪夷所思,特别特别的匪夷所思。
想想自己要和暖暖洋洋被迫分开的场景,沈嘉宁心痛得不行,几乎无法呼吸。
可是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有这样的人,可以和自己的亲儿子分开那么多年,还连一句感慨的话语都没有!
沈嘉宁怎么想怎么觉得离谱,佟月珠到底在想什么,她怎么会这样做?
陆亦辰似乎也看出沈嘉宁觉得离谱。
他停顿了下,轻声道:“对我来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都已经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