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众人原本还在目瞪口呆着，一听余老爷子的话，全都忙不迭地点了头。
“好的好的。”
“知道了，老爷子，我们这就回去。”
“说起来我们和老爷子之间的关系还挺亲近呢，以后老爷子您可一定要多照顾照顾咱们……”
余家众人冲着余老爷子好一顿恭维。
余老爷子不咸不淡地听着，脸上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眼看着余老爷子对他们兴致不大，余家众人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等所有人一起离开之后。
余老爷子拄着拐杖，一点点缓慢地站起身来，微微喟叹一声：“沧海桑田呐。”
一转眼，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先前他在余家掌权的时候，那么多人要仰赖他的鼻息生活，他曾经如此意气风发，然而到了后来……却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医院里，一晃就是那么多年过去。
说一句沧海桑田，绝不为过。
沈嘉宁若有所觉，低唤了声：“外公。”
“嘉宁丫头，外公没事。”余老爷子回过神来，慈爱温和地冲沈嘉宁笑了笑，“倒是你，你现在是跟外公一起回去，还是先跟你的这些小朋友们，说说你接下来要安排的事情？”
余老爷子手指冲应南的方向轻轻点了点。
应南赶紧低头装鹌鹑，虽说余老爷子现在形象慈爱，但他先前的凶名，应南也是曾经听说过不少的。
沈嘉宁想了想：“我有点事，得先跟他们说说，外公您先和九外公一起回去吧。”
“那好，我们两个老骨头就先回去了。”余老爷子笑着点点头，“咱们回头见。”
“好。”
沈嘉宁乖顺答应一声，往应南那边走去。
余九爷没好气地推起余老爷子的轮椅：“说吧，回去之后先干什么？现在整个余家都在咱们手里，也是时候该盘查一下这些年余景那个小畜生做的好事了！是先查这么多年余家的账目，还是怎么做，都凭你一句话。”
余老爷子摇摇头：“那些事情，倒是都不着急。”
“……”余九爷满脸怀疑地瞪着余老爷子，“不着急？”
怎么就不着急了！他觉得这事儿挺急的。
多年的压抑，到了今天终于能扬眉吐气了，这能不急？
余老爷子看出余九爷的急切，喟叹了声：“老九，你还是太冲动了。”
余九爷没好气：“能不冲动才奇怪。”
“其实，你倒也不必如此冲动的。”
“我早就说过了，不冲动才有鬼……”
“我倒是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应该先去看看那些老朋友老交情，接下来才轮到重新接手余家的时候，更何况……我们两把老骨头，有些事情，急是已经急不来了。”
余老爷子和余九爷一个冲动，一个不满，两个老人便这样走远。
所有人看着他们的背影，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或许这，就是来自凌江城食物链顶端的震慑。
另一边。
沈嘉宁一路带着应南，出了会议大楼的门。
应南边走，还在边唏嘘。
“真是没想到今天的情况居然这么凶险，少奶奶，我要是晚来一会儿，这里的事儿可就要出问题了！我跟你说，那个余大少他根本就是疯子，他……”
沈嘉宁淡淡点了点头：“他确实是疯子。”
“嗯？”应南愣了下，随即义愤填膺地点头，“是吧，我就说他们有问题！”
沈嘉宁若有所思地看着应南：“他们有问题这是已经明确的事情，不必再说，我现在倒是有另外一个问题要问你。”
“啊？”应南一愣，对上沈嘉宁如有实质的眼神，忽然就有点腿肚子转筋。
他咳嗽了声，努力摆出个笑容来：“咳咳，少奶奶，您有什么问题请说。”
沈嘉宁听得挑了挑眉。
应南这家伙，连对她的称呼都换成了“您”……也是，应南也是个人精呢，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想问你的问题，其实挺简单。”沈嘉宁顿了顿，看着应南笑了，“陆亦辰，他现在在哪儿？”
……
完了。
应南腿肚子有点发软。
早在刚才沈嘉宁开口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不会太友善，但应南也是真没想到，沈嘉宁居然在众多不友善的问题当中稳准狠地挑选出了最不友善的那一个，直愣愣地丢到了他脸上！
应南本来想找个机会逃跑，奈何现在沈嘉宁的眼睛就牢牢落在他身上，他跑也跑不掉，走也走不脱。
这可怎么办才好。
真是为难死个人！
应南愁眉苦脸，差点给沈嘉宁跪下。
沈嘉宁表情和颜悦色的，一点都不咄咄逼人，但姿态上就是不肯放松哪怕一点，不肯让应南轻松脱身。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僵持了许久。
最终应南无奈，只能崩溃地长叹一声：“少奶奶，我真的不知道大少爷他在哪儿。”
沈嘉宁思维敏锐，一下抓住应南话里的漏洞：“你说你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你并没有说你最近没有联络过他。”
“我……”应南一哽。
“所以，他最近确实联系过你。”沈嘉宁冷静地条分缕析，视线牢牢定在应南脸上，“是不是。”
应南嘴角蠕动了下，表情更哀怨了。
良久良久，他低下了头，沉默而警惕地不肯再吭声。
哦。
看来，他是不肯说呢。
沈嘉宁盯着应南许久，笑了。
“不肯说也不要紧，有些事情我倒也不用你说，只要我心里有个数就行。”沈嘉宁冲应南微微点了点头，笑笑，“我知道了。”
话落。
沈嘉宁转头走开，步履匆匆，没有给应南什么解释的余地。
应南盯着沈嘉宁的背影，忽然就莫名觉得有点心慌。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少奶奶是不是肯定会误会少爷？
若是事情真的变成这个样子，他岂不就成千古罪人了！
“少奶奶！少奶奶。”
应南一下子心慌起来，迅速跑到沈嘉宁身边拦住她。
沈嘉宁风轻云淡地抬眸看着应南：“怎么了应南，你是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