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一天晚上，沈嘉宁没有梦到任何扰人的事情。
没有白雨佳，没有佟月珠，也没有各种各样的烦心事。
如此，就好。
即使在梦中，沈嘉宁也忍不住想，要是这种平静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那该有多好。
次日一早沈嘉宁刚刚睡醒，就接到了楚唯的电话。
楚唯约她出来见面，言语之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平淡。
“嘉宁，我这里有个技术可以推动项目的进展，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沈嘉宁有些诧异：“呃，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楚唯想了想，交待了下时间和地点。
他把地点定在沈嘉宁家附近的小咖啡厅里，而时间就在一个小时之后。
这个时间对沈嘉宁来说绰绰有余，她想了想便答应了。
楚唯笑了笑：“好，到时候见。”
他说罢便要挂断电话。
沈嘉宁原本也不想再说下去，但疑问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她迟疑了下，还是叫了楚唯一声：“……楚唯，你等等。”
“嘉宁？”楚唯有些诧异，“怎么了吗。”
沈嘉宁皱了皱眉：“你确定，你现在的情绪适合去处理公事吗？”
她的问题来得有些突兀。
楚唯起初还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转念想想也就明白了。
原来沈嘉宁说的，是沈梦清啊。
她真是个善良的女孩，明明已经被沈梦清害成了这个样子，却还是要惦念着沈梦清呢。
所以，沈梦清死有余辜。
楚唯微微垂了垂眸，语气很平淡：“我的情绪没有问题，嘉宁，你可以放心。”
沈嘉宁又追问了一句：“真的没有问题？……”
“真的，嘉宁，你为什么这么怀疑我？”楚唯笑了笑，反客为主，“你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吗？”
“啊？”沈嘉宁愣了下，连忙否认，“那倒不是。”
楚唯语气清淡道：“嘉宁，你应该相信我的，我有本事让公私分明，绝不会因为沈梦清的死而影响到我们的合作。”
“……我信你。”沈嘉宁皱了皱眉，心头有种诡谲的感觉，“但是，让你这样一个刚刚失去女朋友的人跟我谈生意，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
楚唯顿了顿：“前女友。”
沈嘉宁一愣：“啊？”
“我是说，沈梦清是我的前女友。”楚唯语气平静地道，“早在沈梦清死前我就已经和她交待过，我们分开了，这件事沈梦清自己也清楚，不是吗。”
沈嘉宁默了默：“这个我知道，但是……”
楚唯轻轻叹息：“我对沈梦清不是没有感情，但在说出分手的那一刻起，我对她已经没有了往昔的感情，剩下的不过是一点出于义气的照顾而已，所以嘉宁，我是认真的，你真的不用担心。”
沈嘉宁听着这话，沉默了很久很久。
平心而论，楚唯给出的解释真的很合理，但……沈嘉宁就是觉得，这个解释让她很不舒服。
沈嘉宁沉默了半晌。
楚唯顿了顿，轻唤了声：“嘉宁，你是打算取消见面了吗？”
沈嘉宁一愣，连忙回答：“那倒是没有，我们还是一个小时之后见。”
“好，我这就开车过去。”
楚唯答应一声，挂断电话。
沈嘉宁握着手机微微皱眉，出了好久好久的神。
娟姐一过来就看见沈嘉宁在出神，不由问：“沈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精神头不太好的样子。”
“娟姐，我只是……遇到了一件有点为难的事情而已。”
沈嘉宁微微拧眉，她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说。
娟姐手边没有急事，索性就坐了下来：“沈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我说说吧。”
沈嘉宁迟疑了下：“那也好。”
她也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跟娟姐说起了刚才和楚唯打的那通电话，顺便交待了一下这个电话的背景。
娟姐听得若有所思，但并没有表现出出乎意料的样子。
等沈嘉宁说完，娟姐哦了一声：“这种事儿其实在我们村里还挺常见的，沈小姐你也不用太纠结，其实无非就是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凑在一起将就过日子嘛！这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可不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都没多少感情了，难不成还要给她守孝三年吗。”
沈嘉宁连忙摆手：“不，未必是没有感情的。”
毕竟当初楚唯可是主动和沈梦清在一起的呢，他那么聪明那么理智，却在明明知道沈梦清是个什么人的情况下仍然主动选择了她。
如果这都不是爱，那沈嘉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这样的感情。
娟姐却呵呵笑了一声：“哎，沈小姐你就是太单纯了！娟姐我年龄大了，这种事情呀在村里见得多了！其实有没有感情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底下那么多夫妻，多数都是在有感情的时候结婚的，只是有感情之后又怎么样啦？这感情啊，一点点就消磨掉了！”
“……消磨掉了？”
沈嘉宁喃喃重复一遍，感觉好像也是。
沈梦清堪称是能作能闹，把楚唯对她的感情作光了也不稀奇。
只是即便如此，按理说，楚唯也不该这么冷漠才是呀。
娟姐看沈嘉宁还是一副想不通的样子，笑道：“人的感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沈小姐你不用担心，我看你和陆先生是真有感情基础的，你们肯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嘉宁脸一红：“是吗。”
“那是！肯定是啊。”娟姐语气格外的认真，“一般来说呀，这种表面夫妻虽然有感情基础，但感情肯定不多！像你和陆先生这个样子，就是很明显的感情基础深厚嘛，你们是绝对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娟姐的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但沈嘉宁却觉得，还有一点更深的原因。
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沈嘉宁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点点头：“我明白了，娟姐，那我先走了。”
“哎，沈小姐走吧。”娟姐笑吟吟道，“路上小心。”
“好。”
沈嘉宁答应一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