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嘉宁没有办法。
除了继续硬下心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她别无选择。
沈嘉宁抿了抿唇，神色苦涩地阻止张姐：“张姐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也要哭了。”
张姐叹了口气：“您只要回来不就好了吗。”
沈嘉宁叹息：“我现在在外头有事，回不来，但凡我有办法，又有哪个母亲能够狠心不跟自己的孩子待在一起。”
张姐听得也是一阵叹气，认同地点点头。
可转念想了想，她又忍不住小声：“哎，咱们做妈妈的就是狠不下心来，看看陆总，他不就怪忍心的，也不回来找暖暖和洋洋，他们俩也可想爹地了呢……”
沈嘉宁听得蓦然一僵。
张姐说话时不过脑子，话还没说完就后悔了。
她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沈小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个小孩子的成长……”
沈嘉宁笑笑：“我知道的张姐，你不是坏人。”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张姐松了口气，表情仍然讪讪。
气氛尴尬。
沈嘉宁也知道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对谁都不好，便找了个理由从张姐身边离开，上楼去看佟月珠。
来到佟月珠门前，沈嘉宁隔了老远就看见佟月珠在带着两个孩子玩。
今天，佟月珠少见地没有打扮，脂粉不施素面朝天，虽说没有平日里的那股子精气神了，但看上去却多了几分慈祥，更像是平凡人家的老奶奶。
暖暖和洋洋一个个跟在佟月珠屁股后头团团转，时不时发出几声开心的咯咯笑。
看着两个孩子的模样，佟月珠也笑得合不拢嘴，然而笑着笑着，她忽然一抬眼，看见了门口站着的沈嘉宁。
“……”佟月珠脸色凉了凉，顿时就不笑了，直起身来一撩头发，姿态傲慢，“亏你还知道回来。”
沈嘉宁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也没把佟月珠的话当真：“妈，我回来看看您。”
“哼！”佟月珠怒瞪了沈嘉宁一眼，“你呀你，亏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妈？听说你最近搅和到相当危险的事情里了，有没有这件事？”
“妈……”沈嘉宁有点无奈，“我原本没想把这件事告诉您，也是怕您知道了，身子骨不舒服。”
佟月珠反问：“我知道你隐瞒我，我身子骨就能舒服了？”
沈嘉宁叹了口气。
佟月珠又瞪着沈嘉宁看了好一会儿，才冷哼了声转开话题：“罢了，我也没什么资格指责你，这段时间分明就是陆亦辰那个混小子不对在先的！他做的事情那么混账，你就算再做出更混账一点的事情，我也觉得你只是在回报他罢了。”
沈嘉宁赶紧摇头：“妈您别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没想过要报复或者怎么，我也明白陆亦辰离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的……”佟月珠蓦然表情心虚了下，轻咳了声，雍容华贵问沈嘉宁，“那你说说，陆亦辰的目的是什么？”
沈嘉宁静静看着佟月珠：“恐怕，他是去给您找解药的吧。”
佟月珠蓦然沉默了。
还真被沈嘉宁给说中了。
其实，早在佟月珠看见陆亦辰给自己寄回的解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陆亦辰的目的。
只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不像是那么回事啊！
佟月珠皱紧了眉头，最后一丝高高在上也被悻悻放弃了：“唉，还是陆亦辰那个死小子对不起你！就算是去找解药的，他也不能在婚礼当天就这么失踪了啊，你还要不要面子了，我们陆家还要不要面子了？他可真是……”
“妈。”沈嘉宁笑笑，打断了佟月珠的碎碎念，“我知道陆亦辰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会这样做，说明他一定是遇见了什么困难的事情。”
佟月珠没好气地瞪着沈嘉宁：“你倒是明白他。”
沈嘉宁点点头：“对，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我很明白陆亦辰。”
佟月珠叹了口气：“那，你接下来是要等他回来了？”
沈嘉宁再度点了点头，姿态很坚定：“对，我一定要等他回来。”
佟月珠沉默了。
她表情有点复杂，看着沈嘉宁良久，微微摇头：“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起很久之前的我，还有……陆亦辰的父亲。”
沈嘉宁微怔：“是吗？”
“是啊，怎么不是？”佟月珠摆了摆手，姿态意兴阑珊的，“当时，我们俩的感情也是这么好。”
沈嘉宁安安静静地听着，抿了抿唇。
原本佟月珠可以和老陆总一直这样好下去，只是……后来，宋晨出于嫉妒，杀害了老陆总。
而佟月珠接下来的命运，也注定要因为这些而改变。
佟月珠长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沈嘉宁：“沈嘉宁，有时候我倒是真挺羡慕你的。”
——至少陆亦辰还活着。
虽然他确实做了混账的事情，但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沈嘉宁明白佟月珠的潜台词。
她点点头，微笑了下：“所以，我是一定会等陆亦辰回来的。”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陆亦辰，她沈嘉宁也会相信陆亦辰。
“嗯，你这孩子不错……”佟月珠顿了顿，忽然盯着沈嘉宁再度开口询问，“那，等他回来你还会原谅他吗？”
“……”沈嘉宁一怔，表情瞬间纠结。
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法回答。
沈嘉宁自问，若是她真的看见陆亦辰平安无事地回来，肯定会开心至极。
但……就算陆亦辰回来了，他对她的伤害也确实造成了，等确定陆亦辰平安之后，沈嘉宁觉得，她也无法因为他的平安，就忽视掉自己的全部感受、忍气吞声迎接陆亦辰。
于是，沈嘉宁沉默了。
而佟月珠看着沈嘉宁的沉默，心头便已经猜到了答案。
她点点头，点评了一句沈嘉宁的选择：“你没错，这事儿是陆亦辰自找的！你别怕，想做什么就去吧。”
沈嘉宁有点意外：“妈？”
“怎么，你觉得很奇怪吗？”佟月珠冷哼，“虽说平时我是不怎么喜欢你，但这一次你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