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宁无奈微笑：“胡总就是会开玩笑。”
胡总听明白了。
出来工作，总有分辨对方说的话是真心，还是以玩笑为托词的本事。
胡总顿了顿，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得我挺幽默的，哈哈。”
沈嘉宁莞尔。
挂断电话后，她又跟沈梁生联络了一下，大概说了说自己对这个项目的想法。
沈梁生对这个项目的态度无可无不可，唯一的指望便是女儿和自己的关系能好转。
因此听见沈嘉宁的任何想法，他都是支持的。
沈嘉宁也知道沈梁生现在对她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一个亏待了自己女儿二十多年的老父亲，急切想要弥补的心情。
只是，她并没有回应的想法。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叫做迟来的爱情，比草还轻贱。
这句话换成亲情，其实也是一样的。
沈梁生先前仗着有沈梦清和陈秀芸就对她百般挑剔嫌恶，现在却又对她温和了下来，说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想抓住家人的那份亲情。
或许他抓住这份亲情，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呢。
沈嘉宁想了想，认真地叫了一声：“沈总。”
“哎，嘉宁——”
沈梁生一下子急切地答应。
“我认真劝你一句，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沈嘉宁语气诚恳地道，“你年纪还不算大，可以再去找个女人成家、生子，实在不行还可以去福利院领养一个，你真的，不必把父女亲情的指望放在我身上。”
沈梁生听得哽住。
许久许久他回过神，情绪蓦然低落：“嘉宁，这，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相处，弥补、挽回一下我曾经对你造成的那些伤害，仅此而已。”
沈嘉宁笑了笑，客气拒绝：“那就不用了，沈总，其实对我来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沈梁生一下子沉默下来。
是啊，事情已经过去。
他现在不管怎么做，都会被沈嘉宁看成累赘，甚至是虚情假意的虚伪讨好……
“嘉宁啊。”
沈梁生沉默许久才开口，声音已经哽咽了。
沈嘉宁并没有说话，只是不语。
“你说的事情，爸爸都知道了。”沈梁生叹了口气，声音忽然就苍老了几分，“爸爸会好好想想的，你放心，放心吧……”
沈嘉宁听得皱了皱眉。
她忽然觉得，沈梁生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是意外的苍老。
沈嘉宁想了想，温和地嘱咐沈梁生：“沈总小心身体，或许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日子有点不好过，但以后的日子还有盼头。”
沈梁生嗯了一声，长叹：“哎，谢谢你安慰我了。”
“沈总客气，即使是对于一个陌生人，也应该关心几句。”
沈嘉宁笑了笑，挂断电话。
沈梁生一个人握着手机好久好久，坐在那里出神。
他忽然想起了沈嘉宁的小时候。
还记得很久很久之前，他曾经带着沈嘉宁和沈梦清一起去游乐场玩耍。
沈梦清想要什么他就买什么，一脸慈爱不知厌倦。
而沈嘉宁……他甚至有点忘了，沈嘉宁当初要了什么来着？
沈梁生恍惚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
是了，沈嘉宁什么都没要，这并不是因为她有多懂事，而是因为刚进游乐园不久，沈梦清就哭哭啼啼地来对他告状，说沈嘉宁。
沈嘉宁当然是百般的为自己辩解，但当时正在气头上的自己又怎么能听得进去沈嘉宁的解释。
他只当沈嘉宁是在虚伪开脱，便对她毫不留情地斥责了一番，甚至还说她其心可诛，和她那个诬陷过闺蜜想要偷走自己老公的妈妈是一样的……
年深日久，沈梁生已经忘记了当初的沈嘉宁是怎样绝望，怎样难过。
他只记得，沈嘉宁当时的表情十分呆滞。
似乎也是从那次的游乐场之行回来，她就变了个人，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对他撒娇过，一次都没有。
当初沈梁生还有点得意，以为自己是将沈嘉宁从一个不乖巧也不懂事，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小女孩，改造成了懂事的样子。
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沈梁生枯坐在原地，忽然觉得后悔。
无比后悔。
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护着沈嘉宁，或者至少也要查清当时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还有一次机会的话。
只是这个机会，他已经没有了。
沈梁生肩膀垮下来，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沉痛无比。
他想了想，壮着胆子打给陆亦辰。
沈梁生打的是座机，接电话的是应南。
应南接了电话便转给陆亦辰，表情有点奇怪，还在挤眉弄眼。
“陆总陆总！是沈梁生的电话。”
陆亦辰挑了挑眉：“沈梁生？”
应南小心翼翼拿手捂着话筒，说着沈梁生的坏话：“对对，可不就是沈梁生嘛！也不知道这老小子打电话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这家伙奇怪得很。”
陆亦辰沉默了下：“我知道了，拿过来。”
应南把电话拿给陆亦辰。
陆亦辰接了电话，声线冷淡地开口：“沈梁生。”
他的语气那么冷那么冷。
沈梁生听得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而恭敬地道：“陆总好。”
陆亦辰示意他：“不用问好了，有什么事直接说。”
沈梁生一阵点头哈腰：“是是，那我就直接说了，是这样的陆总，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沈梁生有点为难，想想自己和沈嘉宁的关系，还是硬着头皮告诉陆亦辰，“我想请陆总做我们之间的说客，毕竟这段时间嘉宁对我是个什么态度，陆总应该也看见了，哎。”
沈梁生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陆亦辰一下子沉默了。
回过神来，他语气微凉：“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沈梁生赔笑：“这，的确是的。”
陆亦辰淡淡道：“我不可能答应你。”
沈梁生猛然窒住！
他回过神，只觉得满满的不可思议，甚至还觉得有点搞笑：“沈总，你，你这又算是什么意思？你是嘉宁的男朋友，难道说你不希望她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