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瓷微微笑道：“都过去了。”
今日之前还未过去，今日之后确实过去了。
降低梦魇对自己影响的唯一方式就是击碎梦魇，逃避是没有用的。
司拂澜也不问，待到天色大亮，果然有丫鬟婆子并一行人赶了过来。
越青瓷与司拂澜对视了一眼，司拂澜微微颔首。
崔氏又惊又吓，吊着一口气，看下人们除草处置垃圾整理屋子。
中间有个面生的丫头带了一碗包子过来：“姨娘，您先垫垫肚子，奴婢回头给您打碗鸡汤来，新鲜的得走远些，奴婢等您能歇息了再去。”
小丫头面生，长得还挺讨喜。
崔氏一身狼狈，她却当没瞧见似的，亲亲切切地扶着她，她心中大是好感：“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芊芊。”芊芊轻声道。
崔氏点点头：“好孩子，以后你就做我的贴身婢女吧，我初来乍到，凡事都要仰仗你。”
那天既然林管家要了她，自然就不会把她怎么样了。
崔氏想，自己落难的受的一切屈辱，只要越青瓷还留她一条命在，她肯定要千倍百倍还回去。
因为她还有越霜柔。
自己的女儿不倒，就肯定有机会。
芊芊微笑，乖巧地应了：“奴婢多谢姨娘抬举，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夫人。”
“你们几个，手脚都快些，时间不早了，别再耽搁了。”
芊芊去帮崔氏催促他们快些收拾房子。
崔氏微笑，经历了一系列的惊心动魄之后，她终于松懈了心神。
这一松，便觉得身体四周都传来了酸痛，身体软绵绵的，头也稀里糊涂地犯晕。
崔氏明白了缘由，便嘱托芊芊：“芊芊，我似乎是病了，染了风寒，倒霉掉到了水里，你去帮我找个大夫，开贴药来。”
她如今这模样，照样不方便上门找医馆里的大夫。
芊芊立刻急匆匆地去了，而因为人手够多，她的闺房被率先收拾了出来，里面正铺着她从越家带过来的被褥，人影重重叠叠，看得人眼晕。
崔氏栽倒在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睡在了床上。
她睁开眼睛，眼前迷迷糊糊的，都是人影。
“这是急寒，吓到了又受了寒，尊驾怕是得用些猛药了。”大夫轻声道。
崔氏气若游丝：“好，多谢大夫了，芊芊，你动手吧。”
芊芊立刻应了，她出门烹药，那药味道很重，在床上崔氏也闻得到，有一股难闻的腥味和苦味。
很快一碗黑乎乎的药就被端了进来，芊芊低声道：“方才大夫说了，得喝上七天才成，姨娘，您身子骨弱，千万别落下病根了。”
如今能干干净净地躺在床上，已经算是庆幸了，崔氏自然明白道理。
她一口将黏糊糊黑黢黢的药吞下，果然，是很令人恶心的口感，与以前喝的都不一样，黏糊糊的，有些像是鼻涕，而且很苦，天灵盖都似乎是叫人掀翻了。
被这苦味一激，她也有了几分清醒。
“对了，谁给我洗的澡？”
崔氏想到了自己和林三的苟且，他生了气，身上留了很多痕迹给她，若是被外人发现了。
芊芊面色不变：“您晕倒在地，是下人们一同将您扶起来的，至于衣裳，等奴婢回来后，发现您身上还脏兮兮的，被人放在地面上，便叫人煮水，伺候您洗了澡。”
芊芊轻声道：“姨娘，是有什么问题吗？”
芊芊面上一派纯善之色，仿佛完全不懂出现在崔氏身上的痕迹代表了什么。
崔氏定定地打量她许久，然后收回视线：“没什么，只是辛苦你了，不过昨夜我睡在这里，晚上全是蚊虫，身上怕是咬了不少印子出来，你可看见了？”
芊芊微笑：“瞧见了，奴婢还命人取了药给您擦身体，您放宽心，这里的毒蚊子，等到把杂草处理干净了，用药草点着了好好熏个几趟，自然就会好了。”
崔氏这才笑了。
越青瓷在回去的马车上，听着外面咕噜咕噜的动静，问：“你那药，真能管用？”
司拂澜笑道：“你认为九府能用假药？”
“每一种药丸，都用了足够多的囚徒试药。”
越青瓷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可是，这可是让人假孕，她到底生过孩子，万一察觉出来不一样怎么办？”
司拂澜笑着道：“那崔氏也会想要这孩子是真的。”
“什么意思？”越青瓷一愣。
“这个孩子对她而言是解决逆境的绝好东西，对林三，她可以让林三继续为她做事，听她差遣，对越庭生，你父亲本就不满意越随，倘若崔氏告诉他，这是他的孩子，可能是个儿子，那你父亲也会把她放回越家的。”
越青瓷看着司拂澜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不能吧？先不提崔氏怎么想办法弄个孩子来，她到底是背叛了越庭生的，越庭生怎么可能会对她网开一面？”
这不是很扯吗？
何况，难道俩人分别之前过了夜？不然算一算时间也知道不对，越庭生不应当如此糊涂。
她都没注意到，自己也跟着司拂澜叫起了越庭生。
到底放弃过她，心中没几分敬重的意味。
司拂澜却笑：“你不懂男人对传宗接代的强烈欲望。”
越青瓷想要辩驳，然后闭上了嘴。
她忽然意识到，司拂澜也是男人，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与他讨论这些事情，本就是离经叛道，还带着明显的愚蠢，若要再和他继续拉扯下去，不知要偏到哪里去了。
司拂澜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我问你，你那兄长，你想怎么处置？”
“啊？”
越青瓷很久没见过越随了，上次虽然知道他在自己意识不清的时候折腾了她，但是事情太多，她也有点顾不上。
总归对他心情是有些复杂，不知道怎么处理的。
“他被你抓去了？”越青瓷吃惊地反应过来。
难怪那件事后，她就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还以为越随又逃出去，避开他们了。
司拂澜冷哼一声：“也没对他怎么样，你若是心软，那我将他放出来便是。”
越青瓷却道：“不要。”
司拂澜从善如流：“那我把他杀了。”
越青瓷：“……别，大人，您能帮我，好好教育教育他吗？”
是教育，而不是教训。
她附耳在司拂澜旁边说了一遭。
司拂澜面色古怪：“你倒是鬼点子多，这可是比教训难多了，本座有什么好处？”
用本座的意思，自然是必定索要。
越青瓷脸颊微红，到了如今，她这趟贼船也很难下去。
于是，她轻轻地在司拂澜的脸颊上蹭了一下，用自己的唇：“谢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