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安根本不知道什么蛊毒。
她不过就是临时起意。
但是临时起意为的是什么,越青瓷还没有懂。
越青瓷不介意以身犯险,但是,必须要确保她在乎的人的安全。
越青瓷回到房间,把早就准备好的写了刘翠娥相关的信件给拿了出来。
上面的是越青瓷杂糅而成。
和开始给嘉安的也不一样,这份九分真一分假,但问题是,嘉安并不知道假在了哪一分。
她拿好了东西,却没有出去。
柏氏目光安静:“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青瓷,等你回来。”
她答应了柏氏说,等越随的身体好了之后就离开的事。
山高路远,此后京城种种,包括这些仇恨,都不再管。
越青瓷微微一笑:“娘,等我。”
料想嘉安最多不过是翻脸,越青瓷命人守在门后,一见不对就立刻撕破脸,不用顾虑太多,直到她打开门,看见一窝蜂拥堵在人前的身影,身子僵住。
“给我!”嘉安趁着众人呆若木鸡地站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越青瓷手里将东西抢走。
越青瓷深深地看了嘉安一眼,但是也没机会多说什么。
槐抚锦来了。
他孤身一人,穿着宫袍,手持皇帝圣旨,神色复杂。
越青瓷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咱家也没通知旁人,越大人前头忙,让侍女带咱家过来,不料这里这般热闹。”槐抚锦笑了一下,看了嘉安和谢致一眼。
嘉安面色古怪:“槐公公,你怎么来了?”
谢致反倒面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槐抚锦他清了清嗓子:“越姑娘,接旨吧。”
越青瓷只得跪下。
槐抚锦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越青瓷贤良淑德,温婉端庄,特赐婚与刑部尚书三子,择良辰完婚,钦此!”
越青瓷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清冷,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之色,仿佛这突如其来的赐婚并未对她造成太大的冲击。
但是一旁的嘉安确实震惊地瞪大了嘴巴,随后反应过来,才忍住了心中的窃喜。
刑部尚书的三子她也曾见过一面,身材肥胖,面色苍白,眼神迷离,一副绵软的酒囊饭袋模样。
嘉安很难忍住不幸灾乐祸,她扭着腰肢走上前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越青瓷,这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啊,恭喜恭喜!”
“臣女,领旨谢恩。”
圣旨已经下了,再也没有转圜余地。
越青瓷深吸一口气,对一旁的绣棠使了个眼色,绣棠陪她一起跪着,察觉到了她的意思,抿紧了唇。
越青瓷起身冷冷地瞥了嘉安一眼,并未搭理她,依旧神色平静。
槐抚锦看着越青瓷,面色平静,天知道他心中有多无奈。
这事儿,都怨那不知道哪里冒出的两位娘娘……
竟然就这么给陛下吹了耳旁风,让陛下之前的打算全都被推翻了。
谢致站在人群中,嘴角的笑容一掠而过。
越青瓷看了他一眼,心中猜想是凌娘所做,而这件事情最后必然是为了谢致。
谢致对着越青瓷眨了眨眼睛。
既然我对你百般追求,你都不看我一眼,那你就嫁给那个窝囊废吧,到时候自然会将你献给我,只是,你再也没资格坐于人前了。
谢致的心到底恶毒。
槐抚锦强装镇定,说道:“越姑娘,请上轿子,随我进宫谢恩。”
越青瓷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上了轿子。
她坐在轿中,心中思绪万千。
得想办法脱身。
等千红过去处理了罗织,越随今日就能好,加上柏氏的打算,如果趁此机会远离华京不是坏事。
如今只要在皇宫到出嫁之前,这段时间想办法离开就可以。
但是越青瓷明白,谢致定然是在背后百般设计,绝不会让她轻易逃脱。
轿子没有到达宫廷。
相反,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槐抚锦到:“越姑娘,你莫要怪咱家,那妖女撺掇,陛下任由谁的话都不听。”
越青瓷掀开轿帘,淡淡地说:“我知晓,此事定有蹊跷,小槐大哥,只要你能帮我在出嫁之前逃出去就可以。”
槐抚锦压低声音道:“哪里用得着出嫁前?”
越青瓷的心猛然一动:“小槐大哥的意思是?”
“越姑娘,陈浪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在城外接应,你今日只要想办法在这里离开就可以。”
越青瓷一愣:“现在?”
疯了吗?现在怎么走?
槐抚锦笑了一下:“有我帮忙,自然可以,只是,越姑娘,希望你能好好对司大人,我这一条命,也是他救的,如今,就当是我还给他了。”
还没等越青瓷反应过来,槐抚锦就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了她:“这是大人在边境的具体位置,你若是用这块令牌过去,路上会畅通无阻的。”
越青瓷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槐抚锦一把将她推回到了轿子里,急切说道:“时机已到!”
轿子疯狂地颠簸了起来,外头景物乱晃,越青瓷有点想吐:“小……小槐。”
话音刚落,一群黑衣人如鬼魅般突然涌现,手持利刃对着轿子疯狂乱砍。
刹那间,寒光闪烁,刀光剑影交错。
越青瓷发出惊恐的叫声。
“啊!救命啊!”周围的路人吓得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原来他们又将轿子抬回到了大街上。
现场混乱不堪,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越青瓷听到了外头的槐抚锦混在里面的尖叫声:“来人!救命!”
越青瓷在轿中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藏在角落里。
黑衣人毫不留情,他们的刀凶狠地砍在轿子上,木屑横飞。
轿子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槐抚锦扯着嗓子大喊:“保护越姑娘!来人啊!有刺客!”
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焦急。
一点也不像演的。
在这混乱的场景中显得格外突出。
“别让他们跑了!”黑衣人中有人喊道。
越青瓷在晃动的车帘里看见外头的百姓们全都逃了出去。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忽然将越青瓷拖出去,一把钳制住了她,然后道:“趴下。”
越青瓷立刻假装倒下。
“越家女已死!”那黑衣人大吼道:“烧了!”
越青瓷看见很多烈油被泼到了轿子上面,而她自己则是被裹上黑袍,扔到了一匹马上。
紧接着一具仿照她的女尸被扔到了轿子里面。
火把扔进去,烈焰腾腾而起。
槐抚锦心急如焚地喊道:“一定要保护好越姑娘!”
“天哪,快救火,快救火!越姑娘!越姑娘你没事吧?”
在越来越远的槐抚锦叫声里,越青瓷在马匹上闯过城门,奔腾而走。
大街上,槐抚锦咬牙,拿起一旁燃烧着的火把,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手臂和脸庞靠近。火舌瞬间舔舐着他的肌肤,传来阵阵剧痛。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很快,他的脸上和手臂上便出现了明显的烧伤痕迹。
随即他倒在了地上,痛苦万分地看着皇城卫兵赶过来的身影。
这件事情很快就有人赶了过来。
越庭生也赶过来了。
他身上还有顾氏的血。
越家……越家是怎么回事?
越庭生面色煞白,没注意到越文鸢也赶了过来。
越文鸢藏在人群里,看着燃烧成一片的黑雾,眼睛里的光诡谲闪过。
绝不可能,越青瓷绝对是金蝉脱壳离开了。
不好!
越文鸢立刻回家,结果只看见了罗织的尸体。
罗织,死了。
越随的蛊已解!
越文鸢猛地吐出了一口血,看着罗织的尸体,心中恨意闪烁。
“来人,去看看二夫人!”
越文鸢断定柏氏肯定要跟着越青瓷一起逃跑。
她偏偏不让她如愿!
越文鸢令人赶过去,但是,就这么瞬息的功夫,就已经人去楼空。
就仿佛,一直有高手藏在绿竹院里一样。
越文鸢颤抖了一下,愣愣地回头。
结果她看见了越庭生。
越庭生的脸霜雪一样。
越文鸢也觉得不安,微微皱眉。
越庭生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跪在了地上。
越文鸢脸色微微一动,她忽然上前,问道:“二叔,您知道夫人去哪里了吗?该不会是去找崔氏了吧?”
越庭生愣愣地转头看她。
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柏氏要找崔氏。
越文鸢轻声道:“因为崔氏怀孕了呀,我还经常看见林三去探望她,二叔,你不会不知道吧?”
越庭生瞳孔剧烈地一缩。
他被所有人背叛了,他被所有人背叛了!
“柏氏,柏竹,你骗我,你骗我!”越庭生忽然吐血,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在了柏竹的身上。
崔氏背叛了他,和林三搞到了一起,如若不是有柏竹这样如同妖孽的人,她怎么可能摆盘他?
“柏竹是图南蛊术世家的圣女,你去想办法,让人通缉她,快点,快点!”
越庭生在地上爬了几趟都没有爬起来,忽然恶狠狠地吼了起来:“你不是最恨越青瓷吗?现在给你机会了,你怎么不去?”
这段剧情是原著里没有的。
竟然是图南蛊术世家的圣女?
难怪,她的蛊会突然失效。
越文鸢深深地看了越庭生一眼:“二叔,原来你也不是糊涂人。”
这个世上没有糊涂人,真正的糊涂人早就被啃得一点不剩了。
越文鸢想也不想,她直接骑上马,向皇子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