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瓷理了理微乱的长发,坐在了司拂澜对面。
他打量她的眼神灼热。
越青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都是你弄的,看什么?”
司拂澜觉得这样的画面很动人。
印象里,极为亲近之人才会这样随心所欲。
向来无人在他面前这般骄纵。
不对,是娇憨。
司拂澜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越青瓷的碗里。
秋季的时蔬都已经败了,上的是莲藕,清甜的小炒。
越青瓷:“脏。”
司拂澜黑了脸。
越青瓷就笑,把那莲藕吃进嘴里:“强盗吗?还逼人家吃你夹的菜,有本事亲自做。”
她眼神不住地往他身上瞟。
司拂澜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明知故问:“你看什么?”
今天司拂澜穿的很别致。
青边白底绣竹纹交领袍,有股文人的书卷气。
与平日里大相径庭。
“你今天是赴谁的约吗?”
越青瓷想不出来司拂澜穿成这般的理由。
司拂澜素爱深色衣裳。
司拂澜摩挲了一下酒杯:“怎么,我就不能借酒消愁了?”
越青瓷差点笑出来。
你,借酒消愁?
但司拂澜的表情看起来很正经。
越青瓷渐渐收了脸上笑意。
她问:“是那个……说书人嘴里的故事吗?”
最后的内涵已经是明示,逍遥公主生下的孩子,被老虎喂养长大的孩子,圣眷正浓的侍卫……
她迟疑地道:“你真的打算造反?”
越青瓷对于整个故事的评价是无趣,但她记住了最后的话。
见司拂澜面色岿然不动。
越青瓷道:“皇城东郊十三里地之外。”
司拂澜定定地看了她好一阵。
越青瓷都被瞧得后脑勺有些发凉。
司拂澜终于合掌笑出声:“你这机灵劲儿,看来也不是无时无刻都有用。”
“你虽掌控耳目众多,可以观察人心,但人心自古以来就是最复杂的东西。”
越青瓷却没有任何羞恼,反而道:“好比我的事情,但凡动动脑子,就知道,我不过是一普通女子,哪来的通天本事,陷害小娘庶妹下狱?”
“因着母家没有权势,他们想不到我能依靠谁,便将我与怪力乱神之事联想在一起。”
“他们将这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仿若我是妖女转世。”
“这样嗤之以鼻的东西,都能传得有鼻子有眼,遑论你这精确到了具体地点的地方,我想,那地方应该和你有点关系吧?”
见越青瓷这样分析,司拂澜脸上的调笑也收了起来。
“是我的别庄。”
“皇帝知道。”
“那就是我长大的地方。”
三句话,每一句都足够越青瓷揣摩许久。
她愣了半晌:“什么叫做长大的地方?”
司拂澜笑了一下,语调诡谲:“老虎养大的地方啊。”
“东郊十三里之外,别庄曾经有个俗名‘大虫岭’,后来改名‘虎王庄’,因为它被陛下赐给了打虎猛将司拂澜。”
“那也是司拂澜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大梁人眼中。不久后,他就执掌了九府中的避镜府。”
“三年后,他杀了原绣衣府府主,因为他好大喜功,被司拂澜就地处决。”
越青瓷的呼吸都轻了。
“自此后,司拂澜将绣衣府避镜府合为一处,剩下七府本身就主文职,负责给避镜府整理材料,干脆就并为一处,合称九府。”
“这就是他那个故事,司拂澜这个人的后续。”
再往后,越青瓷不知,司拂澜却知。
他从谢致手里夺得了皇位,称帝。
只是他没有要大梁的称号,他完全否认了自己体内梁盛帝的血液。
重来一次,司拂澜对帝位没那么有兴趣。
他只想把前世未解之谜,这辈子给解开。
遇见越青瓷,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