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井水清凉，越观金受了两盆，身上黏糊糊的血被冲了下去，露出深刻见骨的伤痕。
他身子抖了抖，人却没睁开眼，瞧着像是伤的太重，醒不了。
黄明看了两眼：“要不找个大夫过来？别真给打死了，到底是细皮嫩肉的商人。”
“泼的水不够罢了。”越青瓷面色冰冷，“继续泼。”
嚯，好狠毒的小姑娘。
好歹也是她的亲叔叔。
黄明心中腹诽，面露讪讪之色，也不敢多劝，只是心中略有些奇怪，世上哪个男人不爱美娇娘，可若是这么狠毒的，又有谁愿意娶回去？
九府总督看来也只是贪图这小娘子的容貌，到底是个男人，不能免俗。
若是叫他知道了她的本性，恐怕这越家四姑娘的宠爱就到头了。
他心中胡乱揣测，面上却端的十分严肃。
眼看着避镜使又泼了一盆凉水，越观金只是打了个战栗，再无反应。
黄明便道：“下官去找个嘴巴紧点的大夫来，这到底是……是您的叔叔。”
他不听越青瓷的话，抬腿离座，还没转身，就听背后道：“要大夫做什么？”
越青瓷顺着声音一看，瞳孔尖锐地一缩，她从主位上离开，跪坐到一边：“见过总督大人。”
黄明早两股战战，直接跪在了地上。
听越青瓷请安过后，他才颤巍巍地跟着请了安。
司拂澜笑了一声：“本座问你，要大夫做什么？”
黄明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和他说话。
“下官、下官是见此人气息奄奄，怕是，怕是要闹出人命来……”
司拂澜“哦？”了一声：“可你难道没有听到你的主子说，继续泼吗？”
他语调悠悠的，也不见什么怒色，但是黄明的冷汗唰的一下浸透了后背。
司拂澜嘴里的主子，自然指的是越青瓷。
他叫苦不迭：“下官知错，下官忤逆主子，求主子宽恕！”
他对着越青瓷砰砰磕头，不见丝毫犹豫。
越青瓷还保持着行礼的姿态，司拂澜给足了她面子，偏偏又不让她舒服，像是在惩罚她让他的不高兴，但是又要在外人面前把她捧得高高的，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这本就是越青瓷趁着司拂澜没派人过来传令，故意冒他的身份，骗取黄明的信任，私设刑堂。
她想快刀斩乱麻地了结越观金，严刑之后叫他签字画押，以做牵制。
不料此人狡猾的很，硬生生熬过鞭子，在冷水下装死。
原以为今日一切努力都要付之东流，还要被司拂澜生生啃下一块肉来，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替她周全。
一只手伸到了她的眼前，骨节分明的指节上面不见丝毫瑕疵，掌心看上去也温软秀气，掌纹都瞧不细致。
像是一双假人的手。
越青瓷心下不安地一跳，立刻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她看着司拂澜神色，便道：“大人客气，你也是好心，青瓷自不会在意。”
“起来吧。”司拂澜这才开口。
黄明爬起来，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一声也不敢吭，任凭冷汗浸透了全身。
“过来，本座教你，遇到这种你明明知道在装死，偏偏又不敢赌他真的会死的硬骨头怎么做。”司拂澜笑眯眯地扯着越青瓷，坐到了他的怀中。
越青瓷身体绷的像一块石头。
司拂澜低低地道：“怎么，借了本座的名头，一点利息也不肯给本座？”
越青瓷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软下了身子。
司拂澜很满意，他的胳膊揽着她的腰，却也没太轻浮，逗弄的意味远大于狎昵。
“陈浪，动手。”好心情并不影响司拂澜的命令简短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