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邵武的模样比起往日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过往再如何风流,也是个翩翩少年郎。
现如今一打眼,却面容枯瘦,和个孤魂野鬼似的,看人的眼神没一点活气。
宁微登时就皱起眉头,心头泛起了一丝厌恶和戒备,这人不是君子,分明在开门的那瞬间,眼神带着戾气和狠意,还有杀气。
杀气?这里有谁?
忽然有人迟疑地开口:“你、你是崔邵武?”
“什么,崔邵武?”
“他不是得了重病,离京治病了吗?”
“不对不对,是得了重伤,离京养伤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是都认识崔邵武,越青瓷此时才反应过来,崔邵武也在学塾内上过课。
她坐着的那张空桌子保不齐上一任主人就是崔邵武。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越青瓷已经断定,越霜柔必然和崔邵武在这里憋了什么狠招。
“邵武表哥?好久不见了,身体可好些了?”越青瓷率先走进去,她笑意盈盈地和崔邵武对上视线,他眼中扭曲的痛恨甚至没办法藏进去。
怪哉,越青瓷想,明明撺掇他害人的是别人,他不去怪那个撺掇他的,却来怪她?
越青瓷忽然反应过来了,因为在崔邵武的心中,她就该乖乖地躺着,结果反倒让他受了这奇耻大辱,所以他把一切都算在了越青瓷的头上。
“真是崔邵武啊?”
学子们纷纷涌入,他们都不敢认这就是崔邵武,和过往差的实在是太多了,崔邵武长他们几岁,向来是最爱玩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越青瓷忽然感叹:“哎呀,我记错了。”
兵部侍郎的儿子,姓刘,单名一个海,很是活泼,对越青瓷也有些亲近的意思:“四姑娘记错什么了?”
越青瓷笑了笑:“我以为邵武表哥是伤了腿,如今想起来,明明是伤了胳膊,怎么邵武表哥却坐着轮椅?”
崔邵武面色漆黑。
越青瓷的状态也不对,她说起人家伤处,脸上还带着笑,这不是伤口上撒盐吗?
而且,众人左看右看,总觉得越青瓷特意咬重了腿这个字,莫不是里面还有什么官司?
一时间都噤若寒蝉,没人说话。
“是我的不是,”越霜柔笑靥如花,“大家快里面坐吧,都是同学,没必要拘束着,今日的事情合该我给个原因,”越霜柔打破了诡异的气氛,“既是对邵武表哥,也是对各位的。”
储钰听她的话,率先坐了下去:“饿了,也到饭点了,大家快坐吧。”
一行人,十个人,正好把圆桌坐满了,越青瓷正对面就是宁微,越霜柔坐在越青瓷手边,再隔一位就是崔邵武。
越霜柔站起身,举起了手中酒杯:“是这样的,今日设宴,本是我与邵武表哥,想要请姐姐来一叙,因为邵武表哥先前糟了难,偏偏是在我们越家府上,结果就中间生了点误会,今日这宴,应该叫我和表哥的告罪宴。”
虽然遮掩了不少东西,但越霜柔态度坦然,直接将自己的酒杯满上,对着越青瓷道;“姐姐,妹妹自干了。”
“嚯,那瓶子,是上的最烈的踏日春吧?柔小姐实在是好爽快。”
越霜柔放下杯子,脸上浮现一抹薄红,看人的眼神也变得潋滟水光:“如此,可够?”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等着越青瓷的反应。
“不够。”越青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