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庭生闭上了嘴巴,因为顺着司拂澜的话,他看见了越青瓷的眼神。
冰冷,审视。
完全没有对一位父亲的敬重与儒慕。
这一眼让他心底发凉,而后意识到,如今他只有这个女儿可以用了,虽然和司拂澜勾搭到了一起,但司拂澜地位尊崇,对他而言,利大于弊。
他的官位还得靠着女儿。
对于自己的官途,越庭生很有自知之明,他只知道打仗,性格并不好,与文官们比起来,他们那些弯弯绕绕的肠子,压根不是他能应付的。
在军中的时候,他家世代从军,认识的叔伯兄弟多,都愿意提携,且他在战场中浸淫许久,对危险和行军有一种敏锐的直觉,方能混到如今的位置。
所以,此刻他不必坚持。
越庭生收回了视线,没再多说什么。
越青瓷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她半边脸都是血,便慢条斯理地抽出帕子,缓缓地擦拭脸颊。
这可真是个无比怪诞的审案。
周缓作为局外人,旁观了全部,有一种荒诞怪异的感觉。
原来越大将军的后宅,竟然乱成了这个样子。
他抬袖,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不愿意开口,就让眼前这个煞星把事情通通处理完吧,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
只是,朝廷已经乱成了这样,他这顶乌纱帽,真的还能留的久吗?
周缓很早就察觉出了不太对劲,虽然早早立了太子,但是皇子们个个成长的太好,而太子除了陛下的宠信,本人没什么大志向,太过中庸,也没和哪个大臣有往来。
本来只要他登基,那么那些纯臣就会偏向他。
可是,现在还有个陛下万分宠信的司拂澜在。
司拂澜的地位特殊,如果他要偏帮哪个皇子……
周缓的脑子里乱的很,他想当初就觉得这个案子很怪,哪有审害人的犯案人,得被害人的爹来的?为了防止报私仇,又把越庭生给搬了过来,这哪里叫审案……
真是个怪异的事情。
周缓想,大梁的混乱,从这莫名其妙的案子里,就能瞧的出来。
没有规矩法度,纯看谁的拳头大。
这是乱世的征兆啊。
虽然他的想法闹哄哄的,但是堂上十分安静。
哑药给越霜柔灌了进去。
“行了,收监,”司拂澜笑眯眯地道,“那京竹小苑本座已经命人去抄了,让崔公子受了惊吓,这事儿也是本座有错,竟然在天子脚下发生如此恶劣的事情,利用大臣之子栽赃陷害另一位大臣,实在是可笑。”
“本座会好好地将这案子的来龙去脉呈递给陛下,有劳各位大人费心了。”
“黄鹂,你虽未曾害人性命,但崔邵武手脚被伤,却有帮凶之嫌,判你三年刑期,念你自我悔改,主动交代,那便送你去静心庵修行三年,你可有上诉?”
黄鹂磕头:“民女,心服口服。”
司拂澜微微颔首,又笑看崔邵武:“崔少爷,一桩无妄之灾,受惊了,还不来人将他扶起来?”
立刻有人将崔邵武扶到了椅子上,他的目光完全黏在了越霜柔的脸上。
他不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也没有正常的灵魂。
越青瓷就是抓住了他现在扭曲的心态,要给越霜柔最后一击。
前世种种因果,她必加倍偿还!
越霜柔当然能察觉到这样恶意的眼光,她跪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害怕极了地颤抖。
“至于越青瓷,你虽然被人陷害,到底是因为脾气绵软,无法约束后宅姐妹,越大人,回去,可要好好练练你这姑娘的胆量。”
越庭生听了司拂澜的话,嘴里发苦,还要练胆量?
越青瓷的胆量恐怕比他这个老子都要大了!
越青瓷伏地:“民女谢过总督大人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