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蛊,即为:喜、怒、忧、思、悲、恐、惊。
人生所有的情绪,几乎都蕴含在其中。
所以这蛊,能操控人心,颠倒黑白。
上辈子,谢致其实就是中的这种蛊毒,所以他的人生就此改写。
不过那时候,母蛊在越霜柔身上,越霜柔爱谢致,后面因为她那愚蠢的爱,对母蛊的掌控能力下降,才会让谢致抛下她,一次次地去找越青瓷。
七情蛊非常难得,就是因为如此,经历过上一世的越文鸢知道,她一生也就只能炼制出来一只。
所以这辈子越文鸢要好好利用这母子七情蛊,此蛊一旦施下,再无回头之路。
本来越文鸢不想亲手做这个掌控母蛊的人,让谢致去操控越青瓷,又或者别人,总是可以的,因为掌握母蛊,其实也是损耗自己的心脉。
但是她自从知道司拂澜和越青瓷之间的事情之后,心中那份因嫉妒而疯狂滋生的执念,却如野草般疯长,难以遏制。
管什么未来,她只要现在!
没办法,也舍不得对司拂澜下蛊,那么就下在越青瓷身上好了。
他们不是很相爱吗?
越文鸢倒是要看看,司拂澜会不会要一个被千人骑万人踏的破鞋!
她指尖轻弹,一滴鲜血自皓腕滑落,滴入香灰盒子里面。
瞬间,那只很大的黑色蛊虫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在香灰盒子里涌动,吞噬沾了血液的香灰。
越文鸢闭上了眼睛,操控,操控——
虫子和她开始建立链接,越文鸢似乎听到了这个虫子的声音,那不是任何一种语言,但是却能让她意识到,它在说话。
它呼唤她为母亲。
“去让你的孩子,更改它的宿主的想法与人生。”越文鸢对自己的孩子下令。
同时,她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虚弱,忍不住在椅子上坐下来,撑着身体,等着动静。
没过几息时间,黑色的蛊虫身躯忽然抖动了起来。
虫子的身上传来了恐惧的气息。
越文鸢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她立刻从怀里掏出瓷瓶,瓷瓶里是澄澈的碧绿的液体。
那是用来喂养蛊虫的养料,取的都是南蛮深山里的罕见药材,还有五毒虫尸炼制而成。
往常蛊虫最是喜欢这个养料。
可是此刻蛊虫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未知的恐惧,突然在香灰盒中剧烈地挣扎起来。
越文鸢从来没见过蛊虫这样子,下意识地凑近观察:“你怎么了?”
紧接着,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咔擦”声响起,蛊虫的身体表面竟然碎裂了。
“怎么会这样?”
越文鸢心神大震,第一次看见蛊虫这样,她立刻伸出手,继续将那些养料倒进去。
谁知道越是如此,这蛊虫就越是疯狂,几乎是不要命一样的疯狂挣扎。
痛死了痛死了!
蛊虫似乎在哀嚎。
越文鸢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反应,眼前忽然一黑。
黑色的血液如同邪恶的墨汁,瞬间溅射而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脸上。那这蛊虫的血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一接触到越文鸢的脸,便开始疯狂地侵蚀,仿佛有千百根无形的针在同时刺扎在越文鸢的脸上。
“啊!!”越文鸢发出惨叫。
手里的瓷瓶摔在了地上。
她的脸!她的脸!
外头的丫鬟听见了动静,却面面相觑不敢进去。
文鸢小姐可是最厌恶下人擅自闯入的,手段太厉害了,所以除了越文鸢主动喊,没人敢进去。哪怕此刻越文鸢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痛苦与不可置信。
越文鸢伸手想要抹去脸上的黑色血液,但每动一下,都仿佛是在火上烤炙,痛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她的半边脸似乎在黑色血液的腐蚀下,开始变得面目全非。
“来人,来人!!”
她凄厉的尖叫声在空荡的房间中回荡,却无人应答。
越文鸢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然后在那剧痛之中晕了过去。
同一时间。
那只黑色的小虫子飞进了越青瓷的身体里,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起来。
它不敢叮越青瓷,仿佛越青瓷身上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一样。
于是越青瓷很快将那小虫子给捏了出来。
她的动作叫眼前放出虫子的少年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越青瓷。
这虫子是用来诱发越青瓷体内子蛊的引子,等到这个虫子叮咬了越青瓷,越文鸢又在远处催发母蛊,外人都会以为,是因为这个虫子,越青瓷才会做出不雅的事情——
越文鸢本打算让越青瓷当众失去理智,与这些人苟合。
自然,哪怕有人将她制住,或者护着,但是只要越青瓷自己主动脱下了衣服,这辈子这件衣服她都穿不上了,流言蜚语足够毁掉她的一生。
所以越文鸢对自己的计策十分自信。
后面再有人想要调查蛊虫,譬如司拂澜,那也只会去调查这只小虫子,可是小虫子体内虽然也是用药养大的引子,和母子七情蛊比起来,那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这样的话,越青瓷这辈子都只能陷入越文鸢的控制里,且无人发现。
越青瓷看了一眼抛虫子的年轻人,不认识来历,但是很明显,非常紧张手里的这只小虫子。
她嘴角微笑,心中却十分警惕。
这虫子,如果直接叮住了她,恐怕她现在也凶多吉少,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下手,必然是有什么完全的准备,而且越青瓷肯定无法脱身。
她试探性地加大了指尖的力度。
“不要!”
那少年看她要捏死蛊虫,猛然发出了惨叫。
越青瓷了然,看来这小虫子兹事体大。
“这位公子是?”
少年不说话,王改看了一眼,嘴角嗫喏:“是武将军的公子。”
姓武,又是将军,越青瓷想,身份倒是不难查。
既然是过了明路的,这少年还敢这么做。
普通的虫子肯定没事,所以,是蛊虫?
越青瓷微微一笑:“你和越文鸢什么关系?”
少年脸色大变。
而越青瓷已经在他的神色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她笑了一下,抬手将那蛊虫直接捏碎。
少年发出极端的惨叫,活活像是自己被捏死了一样。
越青瓷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就在那瞬间,少年用一种极度阴沉的目光看向了越青瓷。
而后,他猛地扑上前。
王改发现不对,立刻挡在了越青瓷的面前。
“我杀了你!”
场上一片混乱。
人群瞬间就乱了起来,被这里吸引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几乎没有人是拉架,看着都不太清楚,而且都是贵人,哪有直接上手的。
反正有主人和长辈在。
下人们在旁边哀嚎,然后又不敢往里面冲。
忽然,从旁边不知道哪个疙瘩里,冲进了一个人影。
忽然有人尖叫道:“有血!”
“见血了!”
人群喧嚣,哀嚎声此起彼伏。
本来闹哄哄的现场,因为“见血”两个字突然停顿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里的闹剧都是小打小闹,除了一直挡在越青瓷前面的王改,他发现眼前的少年好友,真的像是疯了一样,竟然真的要对越青瓷下什么狠毒的手,但是因为少年只是伸出手,僵硬地往前,所以王改还能抵挡的住。
被卷进来的人多数都是玩笑性质,他们都是些顽皮的姑娘少爷,就想趁此机会大闹一场,反正这样的宴会实在是很无聊。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人,猛地从外面冲进来,将王改狠狠地撞到了一边,然后扑向了越青瓷。
雪亮的刀光在王改的眼角余光中一闪,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是一个女子发现的。
而后,所有人都安静,也让人看清了最里面人的景象。
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色疤痕出现在了越青瓷的侧脸上。
鲜红而深邃的伤口,还有血不停地往下流,越青瓷的衣领都已经被血染红,瞬间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噤若寒蝉,天哪,这……这个人……
他疯了吗?
越青瓷冷静地完全不像是当事人,哪怕脸被毁了,可她看拿刀人的眼睛,却沉着冷静。
那是一种无声的较量,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储钰手里拿着刀,脸上的表情非常耐人寻味。
像是解脱,又像是高兴。
他和越青瓷都心知肚明,今日之后,储钰难逃一死。
但这就是他所求的,他爱越霜柔,甘愿赴死,在死前让越青瓷也尝一尝这样的绝望,就是他最大的成功了。
储钰放下了手中的刀,怔怔地跪在了地上。
没人敢说话。
而在前面,终于得知了后面发生事情的国公夫人,终于紧张地赶了过来。
她原来也只是以为小打小闹,想着不要紧,反正在这里,能出什么大事情?
可是当她看见越青瓷脸上的伤痕的时候,心猛地一沉。
而顾氏看见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惊,但更多隐秘的欢喜升腾上来。
不过,这个时候,她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开心表现出来,哀嚎一声,惨叫道:“我的瓷儿啊!我该怎么去和你的父亲交代啊!”
国公夫人眉头一跳。
同一时间,宁微终于赶了过来,他还是没能忍住,想要来看看越青瓷是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