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抬起头,完美脸庞上再无神性光辉,只剩精致人偶般空洞破碎的美感。她看到男人居高临下地俯瞰,眼中冰冷淡漠,无一丝情感,像工匠审视作品,评估价值,思考摆放位置。
她等待着命令或宣判,无论何种都只能接受——她已一无所有。
“从今以后,你没有名字。”林阳开口,声音平淡如陈述事实,“你的代号,是‘零’。”
零。不是塞壬,不是神,不是生命,只是个代表“开始”与“虚无”的冰冷代号。
这个词如最后重锤,敲碎塞壬心中仅存的幻想。她颤抖的身体瞬间僵住,灵魂深处名为“自我”的最后火星被彻底吹熄。
她不再是塞壬了。那个诞生高维、俯瞰众生、视空间为玩物的神,在这一刻彻底“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代号为“零”的、属于那个男人的所有物。
“……是。”
几乎微不可闻的干涩音节从她唇间溢出。她没抬头,将脸埋进宽大风衣,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这件带着主人气息的衣物上汲取一丝让她“存在”下去的虚假安全感。
林阳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仿佛她已是处理完毕的物品,不再值得多关注一秒。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唐诗琴眼中,她冰蓝色眸子里瞬间涌起毫不掩饰的嫉妒!
“零”!这个代号看似剥夺一切,将对方贬入尘埃,换个角度看,何尝不是特殊的“唯一”?从“神”到“零”,这个过程本身就代表她是主人亲自从神坛拽下的独一无二的战利品!
自己呢?唐诗琴、李雨晴、慕容雪,都是在凡人身份被主人选中、赋予力量。而这个“零”,却是从云端坠落!她的起点,是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终点!
这份落差像毒刺扎进唐诗琴心脏。她看着蜷缩在地、看似可怜的女人,眼中无胜利者的优越,只剩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是个强大可怕、足以威胁她地位的竞争者!哪怕她现在一无所有,曾是“神”的事实就是最大资本!
不行!绝对不行!必须向主人证明,自己才是最有价值、最锋利无可替代的兵器!唐诗琴的心再次变得冰冷坚定,看向林阳背影的狂热崇拜中,多了一丝急于表现的迫切。
林阳的注意力已完全沉浸在系统奖励信息中。
【神权・空间主宰】!
他心念微动,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传遍四肢百骸。整个世界都变了,像一本由无数“空间”页面构成的书,可任由他翻阅、撕扯、折叠、涂改。空气中每一个原子的距离、位置,都以最底层数据流的形式清晰呈现在他脑海。
他能轻易将相隔百里的两点重叠,也能将近在咫尺的物体放逐到空间断层。他的意志,就是空间的法则。这种掌控一切、言出法随的感觉,远比任何异能都直接霸道!
林阳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堆报废扭曲的“碾压者”号重型战车废铁上,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废铁轻轻做了个“合拢”的手势。
下一秒,令唐诗琴和慕容雪认知崩塌的一幕发生了。
那堆重达数十吨的扭曲钢铁残骸,没有声音,没有物理位移,像一段被错误剪辑的视频被后期软件强行修复!被轰飞的装甲板凭空消失,出现在原本位置;断裂扭曲的金属结构如被无形大手抚过,空间折叠重构,所有断口以超越物理规则的方式完美“吻合”;烧焦痕迹在空间层面被“剪切”,破碎零件从散落位置“传送”回来,重新嵌入车体。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充满诡异与神迹色彩。
不到三秒,一辆崭新完好、车漆光亮如新的“碾压者”号突兀地重新出现在广场,仿佛刚才的战斗只是幻觉。
“……”
唐诗琴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她刚蜕变为传说级的【绝对零度】,在这一幕面前显得如此幼稚——那是力量,而主人展示的是“权柄”!是创造与修改规则的神的权柄!
慕容雪的空洞感官忠实记录着这无法理解的一幕,她精神世界里对“主人”的定义再次颠覆——主人不是真理,是创造真理的存在。
林阳放下手,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了眼依旧昏迷的李雨晴,心念再动。
嗖!
李雨晴娇小的身体瞬间消失,下一秒已安安稳稳躺在“碾压者”号内部刚被“修复”出的医疗床上。
做完这一切,林阳转过身,用平淡无波的眼神扫过在场三个女人:“上车。”
冰冷不容置疑的两个字下达,他径直走向战车。
唐诗琴娇躯一颤,立刻站起,快步走到零身边,用生硬的动作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走吧,‘零’号。主人在等你。”她刻意加重“零号”二字,既是敲打新来者,也是向那个男人宣示自己的“管家”地位。
零的身体仍微微颤抖,顺从地被唐诗琴半拖半拽地带向那辆散发冰冷金属气息的钢铁巨兽。她紧攥着身上那件属于主人的风衣,仿佛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锚点。
林阳已坐在指挥官的王座上,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划过,一张由光影构成的三维立体地图在他面前缓缓展开。地图中心是一座巨大的幸存者基地,用鲜红字体标注着两个醒目大字:【周家】。
林阳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猎人锁定猎物时的森然杀意。
周家。周霸天。周龙。
你们,准备好迎接来自神明的审判了吗?
他没有回头,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下达新指令:“目标,东南方向,周家基地。全速前进。”
“碾压者”号的引擎低沉轰鸣。经林阳神迹般的“修复”,这台钢铁巨兽不仅恢复如初,内部空气循环系统都更静谧高效。但车厢内的气氛,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冰冷压抑。
唐诗琴坐在自己的位置,身体紧绷,目光如冰锥般不动声色地扫过蜷缩在角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