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烟柳在雨中朦胧,行人撑着油纸伞在雨中步履匆忙,而河堤傍的一家两层小酒楼依旧人声鼎沸,似乎没有半点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所扰,或许有,但混入了酒香,又似乎让平常一样的酒更加烈也更易醉了些。
坐在二楼包间里的云辞月,听着楼下的喧哗热闹,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滴,静静地想着昨天隔壁包子铺的李大婶的话:“阿月啊,转眼你就17岁了,是个大姑娘啦,也是时候该找个如意郎君了,有没有什么钟意的公子啊?”
17岁,凡俗界17岁确实是应该谈婚论嫁了,可是自己又不是。云辞月默默地想着,转而又想起李大婶又不知道自己是修仙者,不知者无罪嘛,谁叫自己家酒馆就立于普通人中间呢,大隐隐于市。
“唉,像我这样修为普通,天赋普通,又毫无特殊之处的人果然还是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待遇啊。”云辞月轻轻呢喃出声,恰巧被进来汇报工作的掌柜听到,掌柜无语的抽搐了一下嘴角,暗想老板要是真的修为天赋普通,怎么会才17就已经是筑基后期呢,老板这是在炫耀啊,赤裸裸的炫耀。掌·十七岁的时候才练气中期·柜狠狠地羡慕了。不过掌柜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老板,这是这个月的账本。”说着,掌柜把手中的账本放在了云辞月旁边的桌子上,又开口说道,“听闻一个月后沧玹剑宗会招收新弟子,沧州城又要热闹起来了。”
“毕竟是天下第一大宗,三年一次的招新大会肯定热闹,可惜,很多人都铩羽而归。”云辞月随手翻开账本,听到掌柜的话漫不经心的感叹一句,“不过我们不归酒馆也能跟着大赚一笔了。酒水多备着些。”
沧玹剑宗,位于坤灵大陆的修仙界的东洲西北方向,东洲一共有三大宗门,分别是沧玹剑宗,衍灵仙宗,无极仙宗。还有一些小宗门林立各方,大多数都依附于三大宗门。
坤灵大陆分凡俗界与修仙界,凡俗界也称绝灵界,此间已经没有灵气。而修仙界共分五洲,分别是东洲,西洲,南洲,北洲与中洲,其中东洲与南洲灵气最为浓郁,而西洲与中洲次之,北洲最为恶劣,灵气与魔气混杂,所以多为魔修居住。
“是。”掌柜拱了拱手,便带上门出去了。
一个月后,风和日丽,沧州城大街小巷里都来往着大大小小的持剑的人,有男有女,不过年纪看着都不大,毕竟修仙者大多都驻颜有术,平常百姓轻易都不出门了生怕惹了这些剑侠们不高兴引来血光之灾,而沧州城的巡视也比之前戒严了许多。
云辞月依旧坐在那个包厢里开着窗默默地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归酒馆跟沧玹剑宗是一条主街道上的,不过不归酒馆在城中心地带,而沧玹剑宗是依着沧州城城北的穆昆山而建的,去沧玹剑宗是必须要经过不归酒馆的,只不过离得远了点。
酒馆楼下吵吵喳喳的,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浓烈而又引人陶醉的酒香。酒馆大堂内人影绰绰,几个小二穿梭其中,那身影整一个繁忙了得,酒馆外的大街上行人不时停下驻足观望,似是被酒香给吸引了。
“小二,给我打上一壶你们店里最烈最好的酒!”忽然,一个清越而又带着些狂傲不羁的少年声音在不归酒馆门外响起,引得众人不由地往他看去。
豁,好一个天资出众的少年郎!众人看着酒肆门外骑着黑马的蓝衣少年不禁心里感叹。确实,少年蓝衣黑马,身上背着一把重剑,眉目间尽是少年的意气风发与傲气,加上本就俊朗的眉目,一下子就把人的目光吸引住了,没看到旁边铺子里的大娘大婶们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嘛。
楼上的云辞月也被他吸引了目光,‘好久没有在沧州城看到如此英俊潇洒又少年气肆意的人了’。
“好咧!”小二答道,“我们这沧州城里最好最烈的酒尽在我们不归酒馆里,客官拿好了。”说着便把一坛酒递给少年。
“哦?”少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去看了一下手中的酒坛,只见酒坛子的正面红纸上用浓墨写了三个洒脱不羁的字,“月上仙?”
“侠客手中酒,应邀月上仙。”小二见他面上似有不信之意,连忙解释道,“这月上仙别看着名字婉约,但是这酒可是香得连月上的仙人都下凡的。我们酒馆的第一位东家就是凭借着这一坛月上仙,引得当时的沧玹剑宗的剑仙流连忘返,最后二人引为知己,从此这月上仙便是我们酒馆的招牌之一!”说起这个,小二脸上与有荣焉,仿佛他就是当年亲眼看见过一样。
“侠客手中酒,应邀月上仙。”少年把这两句话念了一遍,道,“好,就让我看看今天我凭这坛酒邀到什么仙。”
听到少年此言,酒馆里的酒客纷纷大笑打趣小二,若是少年邀不到仙人,那岂不是你骗人,到时可如何收场?
“诶诶诶,”小二也不恼,笑嘻嘻地朝少年跟众酒客拱了拱手道,“如果客官不满意,随时可以回来酒馆这找我,我绝不会欺骗客人!”
“好!”在小二的承诺声与酒客的笑声中,少年转身骑马往沧玹剑宗招弟子的方向而去,背影里拎着酒坛的手扬了扬,留下一个字。
酒馆里众人看着他疾驰而去的身影,无一不在感叹着意气风发少年郎,不知天地有何惧啊,复又开始与身旁的人吹起了自己的当年,引得旁人或惊或叹或笑。
二楼窗边的云辞月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心里思索着这次沧玹剑宗招新可能会很有意思,自己要不去看看?
越想越觉得可行,云辞月立马叫来掌柜,叫他安排好相关事宜,并告知他明日的沧玹剑宗招新她会去看看。
虽然不知道东家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但是已经习惯了她想一出是一出的作风,掌柜还是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次日清晨,伴随着洪亮的鸡鸣,沧州城也渐渐醒了过来,更有早食铺子已经坐满了人,一些早起的人家也早就挑够了今日家中需用的水,劳壮力开始上工,婆婆大娘小姑娘们也出门买菜的买菜,在家刺绣做家务的在家,热热闹闹的,不一会儿,沧州城就开始熙熙攘攘的‘活’过来一般。
果然,不管看过多少次,都爱极了这烟火气满满的沧州城啊。云辞月一边感叹着,一边加快速度吃完早食,不快不行啊,招新马上开始了,再晚点就挤不进去了。
等云辞月来到沧玹剑宗在山门前设下的招新会场时,这里已经里三圈外三圈的挤满了人。
还是来晚了,云辞月心里哀叹一声,然后就在两个护卫的帮助下,见缝插针的往里挤去。
倒不是她不想在一些客栈酒楼什么的二楼看,而是临近沧玹剑宗这边是没有任何建筑的,这里都是属于剑宗的地界,是不允许任何人在这居住或者开店的,也是更好地为了保护普通百姓的安全,毕竟再壮的百姓也禁不起修者的一击。
但是,修者跟百姓还是会保持友好的交往的,所以这边是允许百姓过来摆些小摊子的。
等云辞月带着她一男一女两个护卫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挤进擂台边的时候,台上的两个修者的比赛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耳边不时传来台下观众的叫好声与议论声,云辞月偏头瞧了瞧,发现居然有人下了个赌局,暗叹一声,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永远不缺商机啊。
随后就抛开不想,专心观摩擂台上的比武了。
很快就轮到上次来酒馆的少年了,听了裁判念了名字,才知道少年叫顾问星,‘非拟拟,知几几,星流不问三千里’,云辞月心头浮现出一句。
台上意气风发少年顾问星对上了谦和的少年李卿风,二者都是颜值相当的少年,只不过是一个意气风发桀骜不羁,一个温润如玉翩翩公子而已,引得台下观众都不由得紧张了几分。
“顾道友,请多指教了。”李卿风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对顾问星抱拳施礼道。
“李道友,请!”顾问星回了一礼,便拔出了身后背着的佩剑,“此剑名启明,是为我于剑一道的启明星。”
“好!”李卿风双眸一亮,亦拔剑出鞘,“我亦有一剑名曰藏锋。”只见他的剑是把重剑,且是未开封的重剑。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挥剑出招,只见一阵嗡鸣声中,两人手中的兵刃相接,却又快速后退,两人眼中的战意越盛,出手更加快了起来,到最后,台下众人只能看见台上一片剑光纵横交错,不见人影,只能凭借剑光颜色的不同来分辨,但很快,两种颜色的剑光开始交错掺杂,众人只觉得眼花缭乱,再也分辨不出来。
只除了看台上的沧玹剑宗的几位长老跟台下的云辞月,台上的几位长老赞许的目光投向擂台,口中不停感叹着今年的招新会招到几个不错的好苗子啊。
“这顾问星桀骜凌厉,剑招一举一动皆是少年人藏不住的意气风发与不受拘束,很是适合跟随老夫修习逍遥剑诀。”台上一个鹤发童颜,留着山羊胡的长老笑呵呵的抚着他的胡须道。只见他须发皆白,身穿白底紫金云鹤纹的道袍,腰间挂着一个黑色金云纹的酒葫芦,行为举止间端的是洒脱不羁,他正是沧玹剑宗修习逍遥剑道的玉潇真人。
沧玹剑宗共有九个剑道,分别是无情剑道、逍遥剑道、君子剑道、杀戮剑道、慈悲剑道、风雅剑道、太清剑道、暗香剑道、敛藏剑道。
“诶,就是因为他不受拘束,所以才需要收一收他的锋芒,入群我敛藏一道正好。”旁边身穿黑底银丝绣海浪纹衣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反驳道,他整个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却又让人不敢小觑,正是敛藏剑道的玉沉真人,“而且那李卿风所修藏锋剑,是个敛藏一道的好苗子,这样他们两个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进了敛藏一道,正好作伴。”
“哼,好大算盘!竟然想让两人皆入你门下。”风雅剑道的玉沁真人,也就是身着青衣绣水墨兰花,三千青丝以一支兰花玉簪绾起,面容姣好,气质优雅的女子冷哼一声。
“就是就是。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你也是真敢想,居然两个都想要。”玉潇真人附和。
“真就心有多宽梦有多大呗。”玉沁真人阴阳怪气。
“我就不信你们不想,至少我敢说出来。”玉沉真人一副我就是这么真诚的模样,把玉沁真人跟玉潇真人气的够呛,真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他敛藏剑道就不该叫敛藏,应该叫不要脸!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