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枫提着两袋水果和一盒燕窝，推开了市人民医院ICU病房的大门。
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白色的墙壁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几个护士穿着白大褂匆匆走过，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林主任，您来了。"何晴的母亲看到林枫，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今年五十多岁，原本就不高的身材现在显得更加瘦小。
这几天的担心让她憔悴不堪，眼睛红肿，脸色蜡黄。
"阿姨，您身体怎么样？"林枫把水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关切地问道。
"我们没事，就是晴晴她..."何母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医生说可能会变成植物人，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何晴的父亲站在一旁，也是一脸愁容。
他今年五十八岁，在市供销社工作了大半辈子，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林主任，都是我们没用，晴晴才会遭这种罪。"何父声音哽咽，"要不是您救她，恐怕..."
"叔叔，您别这么说。"林枫赶紧摆手，"何晴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应该照顾她。"
听到这话，夫妻俩更加愧疚了。
何母擦了擦眼泪："林主任，您能不能再帮我们问问大夫，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我们愿意花多少钱都行。"
"我已经联系了省里最好的专家。"林枫安慰道，"苏雨晴医生也在帮忙想办法，您放心。"
何父连连点头："苏医生是好人，这几天一直在照顾晴晴。"
林枫在门口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情况。
何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上戴着氧气面罩。
各种监护仪器在旁边滴滴答答地响着，输液管连接着她的手臂。
她看起来确实像是深度昏迷的样子，一动不动。
但林枫不知道的是，何晴其实已经有了意识。
她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只是无法睁开眼睛，也说不出话来。
"林主任，您进去看看晴晴吧。"何母小声说道，"也许她能听到您的声音。"
林枫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
病房很安静，只有各种医疗设备的声音。
林枫走到床边，看着躺在那里的何晴，心情很复杂。
五年的感情，说放下不可能完全放下。
虽然何晴背叛了他，投靠了赵天宇，但在天上人间的那个晚上，她确实救了自己。
如果不是她及时喂自己吃了解药，后果不堪设想。
林枫在椅子上坐下，看着何晴苍白的脸庞。
"何晴，我来看你了。"林枫轻声说道，"医生说你的伤势在好转，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何晴在心中激动不已，但表面上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林枫继续说道，"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何晴听到这话，眼角渗出了一滴眼泪，但林枫没有注意到。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林主任，陈总来了。"何母在门外小声说道。
林枫回头看去，陈雅正快步走过来。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林主任，我有重要事情要跟您汇报。"陈雅走到门口，看了看病房里的情况。
"何晴的情况怎么样？"陈雅问道。
"还是老样子，没有醒过来。"林枫摇了摇头。
"那我们到外面谈吧。"陈雅提议道。
"不用，就在这里说吧。"林枫看了看何晴，"她现在这个状态，什么都听不到。"
陈雅点了点头，对门外的何晴父母说道："二位，我和林主任有些工作要商量，您们先去休息一下吧。"
"好的，好的。"两人很识趣，立刻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病房门关上了。
陈雅走到病房里，先检查了一下房间的角落和医疗设备，确认没有监听装置后，才开始说话。
"林主任，昨晚我和张胜达谈了很久。"陈雅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鸿达集团确实很想拿下明德职院的项目。"
"具体什么情况？"林枫问道。
"张胜达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陈雅详细汇报，"他认为这种部级考察的项目，政治意义重大，对企业形象的提升作用很大。"
"那就好。"林枫点头，"有了鸿达集团的支持，我们的胜算就大多了。"
"但是有个问题。"陈雅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张胜达提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枫问道。
陈雅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他希望我们能够帮助他儿子张闻接近赵天宇。"
"张闻？"林枫皱起眉头，"他跟赵天宇什么关系？"
"算是酒友吧。"陈雅解释道，"张闻说，赵天宇经常组织昆阳的富二代聚会，基本上每次都会叫上他。但张闻不算赵天宇核心圈子的人，只是偶尔一起喝酒。"
林枫点了点头，等着陈雅继续说下去。
"张胜达的想法是，如果张闻能跟赵天宇建立更密切的关系，就能更容易拿到项目。"陈雅继续说道，"毕竟这个项目虽然表面上是明德职院在运作，但实际说了算的还是赵天宇。"
"这个分析有道理。"林枫承认，"那张胜达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陈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他提到了一个细节。最近赵天宇一直在找一个女人，就是何晴。"
何晴听到这里，心中一紧，但依然保持着昏迷的状态。
"张闻说，上个星期他们在夜总会喝酒的时候，赵天宇喝多了就开始说这个事。"陈雅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何晴，"说何晴现在被您保护起来了，他想把人弄出来，但是一直没成功。"
"然后呢？"林枫的声音变得冷淡起来。
"张胜达的建议是..."陈雅停顿了一下，"如果我们能把何晴交给赵天宇，用她去换项目，张闻肯定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何晴在床上听到这话，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别人眼中的交易筹码。
林枫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冷冷地说道："不行。"
"林主任，您先听我说完。"陈雅赶紧说道，"我们虽然把何晴交出去，但也可以在她身上安装定位和窃听装置。"
"什么意思？"林枫问道。
"现在的技术很先进，可以做出很小的定位器和窃听器。"陈雅解释道，"我们可以让何晴带着这些设备接近赵天宇。"
"一旦我们收集到赵天宇的犯罪证据，对于扳倒赵家也是很有力的帮助。"陈雅继续说道，"而且有了定位器，我们随时能知道何晴的位置，确保她的安全。"
何晴听到这里，心中开始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不行，绝对不行。"林枫断然拒绝，"何晴已经为我受了这么多苦，我不能再把她推入火坑。"
"林主任，我理解您的想法。"陈雅耐心地说道，"但从现实角度考虑，这确实是拿下项目的最佳方案。"
"而且，"陈雅继续劝说，"何晴现在的处境其实很危险。赵天宇不会放过她的，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林枫的态度很坚决，"何晴救过我的命，我不能恩将仇报。"
"可是林主任..."陈雅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林枫打断了她，"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何晴现在这个状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我不能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何晴听到林枫这番话，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流了出来。
但是林枫和陈雅都在专心谈话，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那您觉得应该怎么办？"陈雅无奈地问道，"时间很紧迫，明德职院的招标公告估计很快就会发出来。"
"你想想其他的办法。"林枫站起身来，"总不能只有这一条路。"
"可是林主任，张胜达已经明确表态了。"陈雅也站了起来，"如果我们不能满足他的条件，鸿达集团很可能不会合作。"
"那就找别的合作伙伴。"林枫的态度依然很坚决，"昆阳市这么多企业，总有其他的选择。"
"其他企业要么实力不够，要么跟赵家关系太密切。"陈雅分析道，"能跟赵家竞争的，也就是鸿达集团了。"
"我不管。"林枫摆了摆手，"总之何晴这条路走不通，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陈雅看着林枫坚决的表情，知道再劝也没用了。
"好吧，我回去再跟张胜达商量商量。"陈雅妥协道，"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突破口。"
"嗯。"林枫点了点头，"记住，时间确实很紧，但绝对不能伤害无辜的人。"
"我明白。"陈雅答应道，"那我先走了，有消息我立刻联系您。"
"行。"林枫送陈雅到门口，"路上小心。"
陈雅离开后，林枫重新回到病房里。
何晴父母也跟着进来了。
"林主任，那位陈总说的什么事？"何母小心翼翼地问道。
"工作上的事，您不用操心。"林枫简单地回答道。
"哦。"何母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林枫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看着静静躺着的何晴。
"何晴，你一定要早点醒过来。"林枫轻声说道，"外面的事情很复杂，但我会保护好你的。"
何晴在心中默默地说：林枫，谢谢你。
但她同时也在思考一个问题：林枫虽然能保护她一时，但能保护一世吗？
赵天宇这种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要赵国强的势力还在昆阳存在一天，自己就永远不会安全。
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只有一个办法：把赵家彻底搞垮！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收集到他们的犯罪证据。
何晴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既然林枫不愿意利用自己，那就由自己主动出击。
反正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还在昏迷，正好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
没有人会对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设防，这反而是自己最大的优势。
想到这里，何晴心中涌起一股勇气。
为了林枫，也为了自己的未来，她决定冒这个险。
林枫在病房里陪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下午三点才离开。
"叔叔阿姨，我先回去处理点事情，晚上再过来看何晴。"林枫起身告别。
"好的，林主任，您忙您的。"何父连连点头，"我们会好好照顾晴晴的。"
林枫离开后，何晴父母重新回到病房里。
何母坐在床边，轻轻握着女儿的手。
"晴晴，妈妈知道你能听到。"何母轻声说道，"林主任是个好人，你醒过来以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何父在一旁点头："是啊，要不是林主任，我们哪能住得起这么好的病房。"
夫妻俩说着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就在这时，何晴突然动了一下手指。
"老何，你看！"何母激动地叫道，"晴晴的手指动了！"
何父赶紧凑过来看，果然看到女儿的手指又轻微地动了一下。
"晴晴，你醒了吗？"何母兴奋地问道。
何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虚弱地看着父母。
"爸...妈..."何晴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
"晴晴！"何母激动得差点晕过去，"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医生！"
"别..."何晴用尽全力说道，"先别叫医生。"
"为什么？"何父不理解，"你醒了是好事啊。"
"爸，妈，你们听我说。"何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一些，"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
"什么事？"何母坐回椅子上，紧紧握着女儿的手。
"我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我醒了。"何晴认真地说道，"包括医生，包括林枫，都不能知道。"
"这是为什么？"何父更加困惑了。
何晴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向父母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从她和林枫的感情纠葛，到投靠赵天宇的经历，再到最近在天上人间发生的事情，以及港口的惊险遭遇。
何晴尽量用简单的语言把复杂的情况说清楚，让父母明白现在的处境。
"所以你看，"何晴最后总结道，"只要赵天宇还在昆阳，我就永远不会安全。就算林枫现在能保护我，也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
何父和何母听完后，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晴晴，都是爸妈没用，让你受这种苦。"何母眼泪又掉了下来。
"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何晴摇了摇头，"我有个计划，需要你们的配合。"
"什么计划？"何父问道。
"我要主动接近赵天宇，收集他们的犯罪证据。"何晴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只有拿到足够的证据，才能彻底搞垮赵家。"
"不行！"何母立刻反对，"太危险了！那个赵天宇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