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刚看着账本上"李清...两千万"的记录，脸色铁青。
虽然最后一个字看不清，但能用"李书记"称呼、又姓李的省级领导，除了李清河还能有谁？
"把账本保护好。"程刚对陈克江说道，"这是重要证据。继续搜索，看还有什么发现。"
"是！"陈克江敬了个礼，带着剩余的队员继续往山上推进。
山路越来越陡峭，很多地方只能手脚并用往上爬。
队员们的军装都被树枝刮破了，有几个人脸上还被划出了血痕。
"赵工，前方有情况吗？"陈克江通过耳机询问。
"热成像显示前方营地没有人。"赵工在指挥部盯着屏幕，"奇怪，一个热源都没有。"
"会不会是设备故障？"李建国在旁边问道。
"不可能，所有系统都正常。"赵工检查了数据，"温度传感器工作正常，图像传输也正常。就是没有人体热源。"
陈克江他们继续前进，终于来到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前方有几个军绿色的帐篷，看起来像是临时营地。
"队长，有点不对劲。"老刘压低声音，"太安静了。"
陈克江举手示意队伍停下。他蹲下来仔细查看地面，发现了几处新鲜的脚印。
"有人来过，而且不止一个。"他指着脚印说道，"看这个纹路，是民用登山鞋，不是军靴。"
"但是无人机显示没人啊。"陈虎疑惑地说。
陈克江站起来，环视四周。前方的营地确实很安静，帐篷的门帘都垂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小心点。"他低声说道，"可能有埋伏。全体散开，呈战斗队形。"
队员们立刻散开，每个人都打开了枪械保险。
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近营地。
走在最前面的小李刚踏进营地范围，脚下突然一空！
"啊！"小李惊叫一声，整个人掉了下去。
原来地面是假的！
敌人在地下挖了坑道，上面用木板和伪装网覆盖，再撒上泥土和落叶，无人机从空中根本侦察不出来。
"是陷阱！"陈克江大喊。
但已经晚了。
地面多处同时塌陷，七八个武装分子从坑道里冲出来，手持AK47疯狂扫射。
"找掩护！反击！"陈克江一边喊一边开火。
子弹像雨点一样飞来，打在石头上火星四溅。
陈虎被一梭子弹压得抬不起头，只能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三个身影从帐篷后面冲出来，每个人身上都绑满了东西，看起来像是炸药。
"自杀炸弹！所有人趴下！"陈克江声嘶力竭地喊道。
其中一个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都是疤痕，露出疯狂的笑容。
他用舌头顶出一个小型遥控器，用牙齿狠狠一咬。
轰！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那个人的身体瞬间被撕碎。
血肉横飞，弹片像子弹一样四处飞溅。
紧接着，另外两个人也相继引爆。
轰！轰！
连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
冲击波以爆炸点为中心向外扩散，掀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陈克江被气浪掀翻，重重摔在地上。
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他感觉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溅在脸上，伸手一摸，是血。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的是人间地狱。
几个离得近的战士被炸飞了，有的当场牺牲，有的重伤倒地，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老刘！老刘！"他喊道，但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老刘趴在十米外，左臂不见了，血流如注。
他用右手死死按住伤口，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
"医护兵！"陈克江爬过去，撕下自己的衣服给老刘止血，"坚持住，老刘，坚持住！"
"队长..."老刘的声音很虚弱，"我的胳膊..."
"别说话，省着力气。"陈克江用止血带扎紧他的上臂，"会没事的，相信我。"
这时，周围的帐篷突然燃烧起来。
原来帐篷上都浇了火油，爆炸的火星引燃了它们。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营地变成了火海。
浓烟滚滚，热浪扑面而来，温度急剧升高。
"撤！快撤！"陈克江扶起老刘，对还能动的战士喊道。
但撤退的路被火墙挡住了。
浓烟滚滚，能见度不到五米。
有几个战士被浓烟呛得直咳嗽，眼泪直流。
"用水打湿衣服，捂住口鼻！"陈克江指挥道，"从左边走！那边火小一些！"
"队长，三班的兄弟们还在那边！"陈虎指着火海深处。
"你带几个人去救，我掩护撤退。"陈克江当机立断。
陈虎带着两个战士冲进火海。
几分钟后，他们拖着三个昏迷的战士出来，自己的衣服都烧着了。
"还有人吗？"陈克江问道。
"小赵...小赵没了。"陈虎的声音哽咽了，"被炸弹正面击中，尸体都找不全了。"
就在这时，密集的枪声响起。
剩下的敌人从地道冲出，发起了总攻。
"妈的，他们早有准备！"老刘咬牙说道。
子弹像雨点一样扫过来，打在石头上火星四溅。
又有几个战士中弹倒下。
"找掩护！反击！"陈克江把老刘拖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机枪手，压制左侧火力点！"
但敌人占据了制高点，至少有三个机枪阵地，形成了交叉火力。
我方被死死压制，抬不起头。
"报数！"陈克江喊道。
"一班，五人能战斗！"
"二班，三人能战斗，四人重伤！"
"三班...三班只剩两个人了..."
陈克江心里一沉。
出发时四十多人的精锐部队，现在能战斗的不到十五人。
"陈虎，带两个人从右边迂回！"陈克江下令，"打掉那个机枪点！"
陈虎刚站起来，一梭子弹扫过来，打在他的防弹衣上。
虽然没有穿透，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陈虎！"
"我没事..."陈虎艰难地说道，"肋骨可能断了几根。"
火势越来越大，热浪扑面而来。
有几个伤员的衣服都烧着了，在地上打滚。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让人作呕。
"不能在这里待了。"老刘虚弱地说，"会被烧死的。"
陈克江看了看四周，做出决定："冲！往东冲！那边火小一些！"
"可是队长，那边是开阔地，会被当靶子打的。"一个战士担心地说。
"留在这里是死，冲出去还有一线生机。"陈克江说道，"听我命令，手榴弹掩护！"
剩下的战士扔出所有的手榴弹。趁着爆炸的间隙，陈克江扶着老刘，带头冲了出去。
"冲啊！"
身后的战士们也跟着冲。有的搀扶着伤员，有的背着昏迷的战友。每个人都在拼命，因为他们知道，慢一秒可能就是死。
敌人的子弹不停地飞来，又有人倒下。
小李背着受伤的战友，刚跑出几步，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大腿。他摔倒了，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疼得倒吸凉气。
"小李！"旁边的战友要来扶他。
"别管我，你们先走！"小李咬着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跑。
"放屁！"那个战友架起他的胳膊，"说好了一起回去的！"
终于冲出了火场，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陈克江清点人数，心如刀绞。
"还能走的，举手。"
稀稀拉拉举起了十几只手。
"重伤的有多少？"
"八个，都很严重。"医护兵汇报道，他自己也受了伤，左肩被弹片划开一道口子。
"死了多少兄弟？"陈克江的声音在颤抖。
"十八个..."陈虎低着头说，"确认死亡十八个。"
陈克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十八条人命啊，都是跟了他多年的兄弟。
"继续撤。"他咬牙说道，"敌人会追上来的。"
撤退的路很艰难。山路崎岖，到处都是石头和荆棘。伤员又多，走得很慢。有的伤员实在走不动了，就让战友背着。
后面不时传来枪声，敌人在追击。
"队长，我不行了。"一个重伤的战士说道，肚子上中了两枪，肠子都流出来了，"你们走吧，别管我了。"
"胡说！"陈克江吼道，"一个都不能少！"
"可是我真的..."那个战士话没说完，就昏过去了。
陈克江让两个轻伤的战士架着他，继续撤退。
走了一个多小时，追击的枪声渐渐远了。
"停一下，让兄弟们喘口气。"老刘说道。
大家都累得不行了，瘫坐在地上。有的在给伤口重新包扎，有的在喝水，有的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
陈克江看着这些伤痕累累的战士，心里五味杂陈。
"队长，人质那边..."一个战士小声提醒。
陈克江这才想起人质。转头一看，情况更糟。本来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又经历了爆炸和火灾，死了一大半。
活着的也都伤痕累累，有几个已经昏迷了。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半边脸都被烧伤了，正在痛苦地呻吟。
"给他们水。"陈克江吩咐道。
战士们把水壶递过去。那些人质接过水，眼中都是感激的泪水。
"谢谢...谢谢你们..."一个男人哽咽着说，"我以为...我以为再也回不了家了..."
"会回去的。"陈克江安慰道，"我们是解放军，一定带你们回家。"
休息了十分钟，继续撤退。又走了一个小时，终于甩开了追兵。
陈克江拿出对讲机："指挥部，我是陈克江。"
"陈队长，情况怎么样？"刘司令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很焦急。
陈克江哽咽着说："我们中计了...伤亡惨重..."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
"具体伤亡？"刘司令的声音变了。
"阵亡十八人，重伤十二人，轻伤八人。"陈克江的声音在颤抖，每说一个数字都像刀割一样，"人质死了十三个，剩下的也都是重伤。"
"十八个人？"刘司令的声音明显在发抖，"怎么会死这么多？"
陈克江把经过详细汇报了一遍。说到自杀式炸弹袭击时，他的拳头握得咯咯响。
"王八蛋！"刘司令爆了粗口，"这帮畜生！你们现在在哪？"
"396高地东南方向，大概三公里。"陈克江看了看周围的地形。
"坚持住，我马上派直升机去接你们。"刘司令说道，"医疗队也准备好了。"
半小时后，直升机的轰鸣声传来。
看到援军，战士们都松了口气。
有几个伤员直接昏了过去，之前都是凭意志力撑着。
"先送重伤员！"陈克江指挥道，"医护兵跟着上去！"
陈克江最后一个上直升机。上飞机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去，远处的山头上还冒着黑烟。
那里躺着十八个兄弟的遗体，等着收殓。
"队长，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陈虎说道，他的防弹衣上还有弹孔，肋骨确实断了三根，说话都疼。
"当然不能。"陈克江说道，"这个仇，一定要报。"
直升机降落在指挥部，刘司令、程刚和李建国都在停机坪等着。
看到陈克江他们的惨状，所有人都沉默了。
陈克江浑身是血，军装破烂不堪，脸上都是硝烟熏黑的痕迹。
老刘少了一条胳膊，包扎的纱布都被血染红了，人已经半昏迷了。
其他战士也都是伤痕累累，有的拄着枪才能站稳，有的还在昏迷，被担架抬下来。
"司令，是我无能。"陈克江站在刘司令面前，声音哽咽，"没能保护好兄弟们。"
刘司令看着他，嘴唇颤抖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他伸手拍了拍陈克江的肩膀，手在发抖。
"不怪你。"刘司令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是敌人太狡猾了。"
"那些自杀式炸弹..."李建国说道，"太阴险了。把人当炸弹，简直丧心病狂。"
程刚走过来："伤员都送医院了吗？"
"送了。"陈克江说道，"直升机直接飞医院了。但是...恐怕有几个撑不住。小吴肠子都流出来了，失血太多。老孙头部中弹，虽然没死，但是..."
他说不下去了。
"那些人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