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外,米老头百无聊奈的坐在一棵大树下歪着头假寐,米雪儿则手持一截枯枝在地上无聊的画着圈圈,口中自言自语道:“死叶知秋,臭叶知秋,你再不出来本姑娘画圈圈诅咒你。”
灵智则是傻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从他的表情看,似乎情绪比较低落。
灵智情绪低落是有原因的,不因别的,还是因为米雪儿,他作为一名出家人,按理说早就应该是六根清净,一心向佛,但佛祖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认识了米雪儿,他也曾经想过,这可能是佛祖对他的考验,考验他能否过得了“色”字这一关。
可这个考验从一开始就失败了,当灵智意识到自己恐怕真的喜欢上了米雪儿后,他也做过无数的思想斗争,他明知道自己这就像是飞蛾扑火,可他就是无法控制心中的那一份悸动与冲动,就是想无时无刻能和米雪儿呆在一起,哪怕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就拿今天来说,当米雪儿被拒之门外后,灵智其实是有点高兴的,他知道,若是进的寺去,自己绝对就没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了,于是他便第一个提出自己留下陪米雪儿,尽管他也觉察到了掌门师兄诧异的目光,不过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明白,今日过后,想要再见到她,不知会是在何年何月。
可是,世事往往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灵智独自面对米雪儿时,他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什么,能说什么,只有像一根木头桩子一样傻傻站在她的身旁念着佛号傻笑,因为这段时间来,他依然没有学会怎么去和一个姑娘相处,也许在这一点上,他真的没有天赋可言。
所以,现实的情况就是米雪儿不停的在那里抱怨着少林派这不让女人进寺的破规矩,而灵智也只会“嗯、啊”的随声附和。
不过就算这样,灵智也觉得挺好,他觉得能和她单独在一起多呆一会就已经很好了,自己一个出家人,这本身就已经是在心中犯了色戒,还能奢求什么呢?
可是,这样的好景不久后就被从寺中出来的一个人打破了,那是一个少年,长的英俊潇洒,自来熟的抱好说他叫赵子星,绰号“小偷阿星”,是随父亲一起来少林派做客的。
“小偷”这个词并不是什么褒义,但灵智奇怪的是这个少年却似乎特别的自豪,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绰号有什么难堪之处,反而有点沾沾自喜的意味。
灵智也算是少林派的主人了,面对客人,当然不可能去取笑别人的绰号,所以简单见礼后便没有多言。
但米雪儿就不一样了,本来面对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和尚她就很无聊,这时候出现一个面容英俊,说话还有点风趣的少年,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便毫不犹豫的将灵智抛到了一边,和那个“小偷阿星”攀谈了起来。
这一聊,两人似乎都忘记了灵智的存在,米雪儿更是再也没有正眼看灵智一眼,灵智虽然面上风淡云轻,似乎毫不介意,但内心其实真的五味陈杂。
是嫉妒吗?还是羡慕?灵智根本分不清,他只觉得自己心中很痛苦,心中有一股气想要发泄,却找不到出口,他想不通,想不通他这么多天来的努力,竟然抵不上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他想不通,想不通的是虽然自己不善言辞,不知道如何表达,但米雪儿真的就没有一丝的察觉吗?
他想不通的太多了,多到他感觉自己心中像是被扎进了无数的刀子,多到就连他一直无比虔诚的佛祖也救不了他,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前世做了恶事,这就是佛祖的惩罚。
灵智面色难堪的站在一棵大树下,看着前面的米雪儿和“小偷阿星”相谈甚欢,感觉是度日如年,他有点后悔,后悔自己自作聪明的留下来,后悔自己既然出了家,为何就控制不了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如果……如果再来一次,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控制自己。能吗?真的能吗?灵智反复问着自己。
“灵智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米雪儿终于注意到了灵智的脸色似乎不正常,开口问道。
灵智心中一喜,心想你终于想起我了,但口中却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事,可能是累了,休息下就好。”
“哦!”米雪儿就这么简简单单对灵智一声“哦”后,便没有多余的话,反而转头又对阿星道:“小偷阿星,你这个小偷不会是来少林派偷武功秘籍的吧?听说少林派的藏经阁可是有着无数的至高武功秘籍哦!”
灵智一颗心又瞬间破碎,碎的再也无法愈合,心中一声长叹,默默的在一棵大树下打坐,默默念起了“大悲咒”,寄希望能化解心中的悲苦。
“你还别说,本公子要是一时兴起,说不定还真就从藏经阁偷出一两本秘籍来,哈哈!”阿星摇头晃脑的跟米雪儿吹着牛。
“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少林寺是什么地方,藏经阁肯定防范十分严密,你真是是个牛皮大王,嘻嘻!”米雪儿心想打死我也不相信你能从少林寺偷出东西来。
“哼!看不起本公子的实力是吧?走着瞧,本公子会证明给你看。”
……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今对佛前求忏悔。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知一切法。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至慧眼……”一遍大悲咒下来,灵智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心中也慢慢变得空明起来,自语道:“我佛慈悲,为弟子点亮心中明灯,阿弥陀佛!”
“灵智,又在说鬼话了,说说看,佛祖给你点亮了什么明灯?”米雪儿笑嘻嘻的问道。
灵智睁眼一看,米雪儿正笑嘻嘻的望着自己,而那位“小偷阿星”却已经不在了,便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可对我佛不敬,是佛语,不是鬼话。罪过罪过!”
米雪儿本事冰雪聪明之人,岂能不知道灵智对自己的那点意思,但一来灵智是个和尚,二来她一心只在叶知秋身上,所以对灵智的那份微妙的意思只能是假装视而不见,甚至是故意疏远了。
不过,当此时米雪儿听见灵智将对她的称呼由“雪儿姑娘”改为“施主”后,她便明白这小和尚应该是放下了,心中虽有那么一丢丢的失落,但更多是为他高兴,如果能单纯的和小和尚做朋友,米雪儿觉得自己是非常乐意接受的。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向佛祖赔罪,佛祖啊!米雪儿向您老人家赔不是了,阿弥陀佛!”米雪儿说话的同时,双手合十,学着灵智的样子面向少林寺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样子颇为的滑稽,也十分的可爱。
灵智看着米雪儿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便转移话题道:“那位小偷阿星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了?”
“哼!谁让你念经念得那么投入,还说是留下来陪我的,那位赵公子刚刚被他爹赵大侠叫走了你都不知道。”米雪儿委屈的抱怨道。
“雪儿……女施主……小僧我……”灵智不知想说什么,但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啦,别结巴啦,反正有你和没你一样,就算不念经,也是三棒槌打不出一个响屁来。”米雪儿骂道。
“一个姑娘家,说话越来越粗鲁了,成何体统啊?”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米雪儿一听就知道是爷爷回来了,转头一看,却在爷爷身旁没有看见叶知秋的身影。
“爷爷,叶公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米雪儿焦急的问道。
米老头笑道:“你这个死丫头,眼里只有你的叶公子,还真是关心则乱,我们去的是少林寺,又不是去和人打架了,能出什么事,放心吧!他一会儿就回来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启程去京城了。”
“爷爷你又笑话人家,真是的。”米雪儿难得的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红着脸说道。
灵智看着米雪儿那张瓷碗娃娃般的脸庞,心想米老头说的对,米雪儿眼里只有叶少侠,自己这是何苦呢?罢了!一心向佛才是我的归途。
……
叶知秋出了少林寺山门,便看见了等待的米老头和米雪儿,当然还有灵智,他突然想起一路上灵智一直担心灵缘大师的惩罚,本想为灵智在灵缘大师跟前求个情,但又一想,虽然中途起了波澜,但最终古佛还是安全送达少林派,如果灵智不说的话,自己岂不是画蛇添足,所以便没有多说,只是再一次辞行后便和米老头、米雪儿、阿星一起下山赶往了京城。
不过叶知秋没有想到,灵智一直秉从着“出家人不打妄语”的原则,对灵缘大师如实述说了自己因为情欲未净迷恋米雪儿之事及从白马寺到少林寺途中发生的一切。
灵缘大师看起来和蔼可亲,但他身为一派掌门,一直以来治寺颇为严厉,听闻后想都没想,便罚灵智到寺中藏经阁扫一年地,好好诵经思过。
灵智这一扫地,据说就再也没有出过藏经阁,若干年过后,竟然习得了一身高深莫测的少林内功,成为了一代绝世高手“扫地僧”,化解了若干年后江湖中又一场惊天动地的武林纷争。
当然,这是后话,姑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