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一直以为两位恩师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武林高手,才会如此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听师父陆羽一说,才明白他们所遇到的对手并不是什么高手,而是一帮市井无赖,但就因为这帮人是泼皮混混,才令两位恩师束手无策。
原来,自从柳钰被罢官贬为寻常百姓后,原来的府邸便被朝廷充公了,所以他们就不得不重新购置宅院,寻求新的落脚之处。
俗话说“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柳钰素来清廉,做了一辈子官也没有存下什么钱财,虽说平常的日子还过的去,但遇到这种置办宅院,重新安家的大事就显得有点囊中羞涩了。
还好,府中管家经人介绍,找到了一处五进的大宅院,虽说比不上原来的尚书府,但也还不错,而且售价也不算贵,卖家标价纹银一千两,柳钰得报后觉得有点贵,但还在能承受范围之内,就叫管家全权负责,尽快落实下来,朝廷给的最后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管家特事特办,很快便办妥了此事,可就当柳钰举家搬迁之事,卖家却告诉柳钰,必须一次性补齐剩余的银两才能搬进去,否则宅院就要卖给他人了。
柳钰听闻后以为管家还没有将一千两纹银付给卖家,但叫来管家一问,得知这一千两早已交付过了。
而此时那卖家却奸笑说确实已经收到了一千两纹银,可那只是定金,除去这一千两,柳大人您还欠九千两的房款。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着所五进的宅院卖价竟然是纹银一万两,一万两啊,这对于柳钰这种清官来说无疑于天文数字,别说是他现在被罢官没有了俸禄,就算现在依然是尚书令,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手的。
柳钰大怒,喝问管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管家一时也急了,慌忙辩解说当初谈好的纹银一千两,白纸黑字,房契上可写的清清楚楚,这些无良的奸商岂能说变就变。
谁知那卖家听闻后笑称管家你一定是耳朵出问题了,当初说的可是房价一万两,定金一千两,不信你自己看看房契。
由于事情比较匆忙,房契一直还在管家身上,可当他拿出来一看,顿时便傻眼了,只见上面还真写着总价一万两纹银,已收定金一千两,还欠房款纹银九千两,须于搬迁之日一次性付清才能入住,否则卖家有权将宅院转让他人。
管家面色灰白,结结巴巴说这份房契不是原来的那份,可他却说不清到底是何时何地被人调了包。
那卖家狞笑说柳大人这下您应该明白了吧,要想搬进去的话大人您还是付钱吧!
柳钰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明白这个当是上定了,一怒之下便带人离开了,宅院也不要了,一千两定金就这么打了水漂。
听到这里,叶知秋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怒道:“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个奸商也欺人太甚了,要是老师没被罢官,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欺负到老师头上。”
陆羽扬天长叹道:“秋儿啊,世道就是这样,这人啊,一旦失势,雪中送炭的没有,落井下石者却处处皆是啊!”
叶知秋道:“师父,那您怎么不出手啊,杀了那个奸商,为老师出了这口恶气啊!”
陆羽道:“为师也不是没想过,可老大人他不让啊,老大人这一辈子为官清廉,与人为善,就算是如今被一个奸商如此欺凌,也不愿意伤及人命,他反复叮嘱我不可背着他乱来,不就一千两银子吗?就当是不小心丢了。”
叶知秋也叹口气,说道:“老师就是太善良了,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不被气病才怪。”
谁知陆羽却说道:“虽然一千两银子对于老大人也不是个小数目,但还不至于气坏老大人的身子,真正气人的还在后面呢!”
叶知秋吃惊的问道:“难道这个奸商还不肯善罢甘休?白得了一千两银子还不见好就收,他是真觉得老师被罢官了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陆羽道:“秋儿你猜对了,后来老大人东挪西凑又筹了几百两银子,才买下了现在这座小小的三进宅院,可刚搬进来几天,竟然有一帮市井流氓找上门来,声称老大人欠他们九千两纹银,所以上门来讨债。”
叶知秋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师父,您老人家也太能忍了,要换了徒儿,一定要让这帮混蛋吃不了兜着走,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陆羽苦笑道:“为师当时也是气极了,和你的想法一样,可这帮混混却不给你这个机会,因为他们口里说是来讨债,可是他们一来不抢不偷,二来也不寻衅闹事,只是在院子中静静的坐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为师我总不能对一帮毫不反抗的人下手吧!”
“啊!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叶知秋问道。
陆羽苦笑道:“为师和老大人也一时找不到妥善处理的办法,只能派人去报官,心想这些当官的总会看在老大人的面子上解决此事吧?”
叶知秋急忙问道:“师父,那官府管吗?后来怎么样了?”
陆羽说道:“上报开封府后,府尹确实管了,排兵来将一群流氓混混都抓走了,也向老大人保证,此时到此为止,以后绝不会发生。你还别说,日子还算是安稳了几天,可好景不长,几天后这帮人又来了。”
原来,柳钰和陆羽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几天后还是这帮人又来上门讨债,而且气焰比以前更加嚣张了。
这回陆羽没再客气,一番棍棒教育下,这伙混混总算被赶出了府邸,可这治标不治本,天知道这些混蛋会不会隔两天再来恶心人,还有,为什么明明亲眼看见开封府抓走的人,转眼间就被放了出来,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别情不成?
柳钰让陆羽去了一趟开封府衙,问问府尹这是怎么回事。
陆羽此去还真问到了事情的真像,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幕后的主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庆国公江庆,那帮市井混混也是江庆派来的,其实目的不在于诈骗银两,而在于恶心老大人,要让闲赋在家的老大人不得安生,开封府尹给的建议是赔了这九千两纹银了事,让这些人不再有寻衅滋事的借口,可陆羽明白,老大人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银两,再说了,就算有,依老大人的脾气,怎么可能会认输服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又是江庆这个恶魔,老师哪里得罪了这个小人,令他使出这么下作的伎俩来恶心老师。”叶知秋骂道。
陆羽道:“为师也是这么问老大人的,老大人说其实当初在洛水镇收秋儿为关门弟子时便已经得罪了江庆,因为那时候明确拒绝了江富贵意图让江任拜我为师的请求,再加上这些年在朝中政见上的分歧,这次被罢官,也是拜江庆所赐啊!”
叶知秋也是没想到,这都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这江庆竟然还怀恨在心,可见此人是多么的记仇,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啊!
“没想到还是弟子连累了恩师,弟子心中实在不安啊!”叶知秋愧疚道。
陆羽摆摆手,说道:“秋儿休要如此说,这怪不得你,以为师看来,就算没有当初之事,这江庆也绝不会和老大人相安无事的。”
叶知秋明白师父陆羽的意思,他也明白这江庆这些年得到当今圣上恩宠,一向飞扬跋扈,将谁都不放在眼里,和恩师柳钰同朝为官,发生矛盾肯定是迟早的事情。
“师父,先不说这个,那到底怎么处理这些市井混混,难道真的就没办法了吗?”
陆羽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你也看到了,为师只能是大白天的紧关府门,安排下人在倒座房中埋伏,一旦这些人再来闹事,想办法赶出去完事,说实话,为师这一辈子还真没有如此窝囊过,面对几个泼皮无赖却束手无策。老大人为此都已经气病了,为师也不能再将事情闹大,再给老大人添堵啊!”
叶知秋无语,这确实是个问题,这帮人不和你动手,让你下不了狠手教训,打轻了又无济于事,隔三差五又上门来骚扰你,弄得你不得安生,再加上幕后主使是江庆,开封府也不敢管,就算是将这群人抓进牢中,结果会和上次一样,一两天江庆又会捞出来。
“这确实是个麻烦,必须得想个办法解决。”叶知秋说道,他突然想起牡丹公主来,心想既然开封府慑于江庆的淫威不敢管,那牡丹公主呢?她总不至于也怕江庆吧!
“师父,这件事交给徒儿来解决,保证一次性解决掉。”叶知秋信心满满的说道。
“秋儿啊,你可不能乱来,老大人的脾气你也知道,有些事是不可以做的。”陆羽语重心长的说道,他觉得叶知秋能有什么办法,恐怕不外乎是武力解决吧!
“师父您放心吧!徒儿绝对不会乱来。”
叶知秋话音刚落,突然一名家丁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嚷道:“大……大事不好了,那帮人又来了。”
叶知秋和陆羽都明白家丁说的“那帮人”是谁,两人豁然起身同时说道:“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