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满月之后,陆绩才宣布我可以自由活动了。
他捏着我脸颊,有些不满意。
“这两个月也吃得不少啊,怎么没长肉。”
我乖巧地笑一笑。
他算是稍微满意了,像摸狗似的摸摸我的头。
“不过这两个月很乖,也不闹脾气了,也好好听话了,朕很满意。”
然后陆绩给了奖励:“朕定了六月初六让你爹娘哥哥一起进宫,哦,对了,你哥哥已经给你娶了嫂子,到时候一块带进来磕头。”
磕头。
我打了个寒战。
我预感亲人可能不再是亲人。
我是陆绩的昭仪——或者说是玩意儿、奴才,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李知洛了,从前的亲人还能是我的亲人吗?
到了六月初六那天,我终于知道自然是不能了。
即便没有陆绩在场,父母哥哥还是一进来就对着我跪下磕头,口称:“叩见昭仪娘娘。”
我的笑僵在脸上,几乎站不住。
在陆绩面前我没有发言权,像个奴才,偶尔炸个毛,他因为喜欢我才觉得有趣,愿意包容我。
但在父母哥哥面前,我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了——皇帝的昭仪娘娘。
我的父母哥哥变成了我的奴才。
我们之间不只隔了一年半的时光,还隔了皇权这道天堑。
我在这边看他们在那边俯首称臣。
家人早不成家人了。
我声音发颤:“请起。”
父母哥哥在京里已经待了一年,他们早已学会了京里的官腔,三句不离皇恩浩荡。
只有眼神里才能透出一二分从前的模样,即便有眼泪也很快被宫女劝住,最多含在眼里。
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心里百转千回,嘴里却只能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嫂子是翰林家的姑娘,若在从前,这样的好姑娘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哥哥自然春风得意。
他们不知道我在宫里的生活,只知道我深受帝宠,生下皇长子,从宫女到才人再到昭仪,不出意外以后还有的升。
笑着和家人吃了一顿饭,却比没见面时更难过。
我早该想到的,陆绩怎么可能让我高高兴兴跟家里人见一面呢。
他只想着让我死心,安安分分地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