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雅想了想,问:“如果我说这是的话,你愿意说吗?”
颜瑾轩清了清嗓子:“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容雅赶忙端了一把椅子放在颜瑾轩身后,示意他坐下,又为他倒了一杯茶水,十分的殷勤。
“其实她是姑苏前任太守嫡女高兰,她父亲因为贪污,所以皇上判了她全家一个满门抄斩,这刑法是本王执行的。”
“她现在换了一副容貌来到本王身边,意图杀了我报仇。以她一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些,所以本王怀疑有人在暗中帮她。”
“而我现在还没有查出她幕后之人是谁,也不能证明她就是高兰,所以还不能杀她。”颜瑾轩一段长篇大论下来,有些口干,接过容雅递过来的茶水便一扬而尽。
“所以你是知道我杀不成她,而合离之事也是来打发我的吧?”容雅凉悠悠的睨了一眼坐在梨花木椅上的颜瑾轩。
颜瑾轩神色微僵,她果然很聪明。
“这样吧颜瑾轩,我帮你证明苏苏就是高兰,事成之后,你就跟我合离,如何?”容雅一副商量的口吻。
她都想过了,苏苏会武功,自己杀不死她,反而可能被杀。而查出幕后之人,颜瑾轩自己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来,她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能查出来?
相比之下,证明苏苏就是高兰要简单的多。
颜瑾轩不是说她换了一张脸吗?
以她现代人的思维,苏苏多半是采用了易容术。
因为古代的技术还没有发达到可以毫无痕迹换脸的程度。
而只要苏苏戴的是人皮面具,她总有将它掀开的时候,不可能这辈子无时无刻都会戴着。
颜瑾轩有些不喜她一直都将合离二字挂在嘴边,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你倒是会想。”
“一个字,行还是不行?”容雅不想再啰嗦下去了。
颜瑾轩深深的看了她几眼,就在容雅快要承受不住他的目光时,他才转移了视线。
颜瑾轩起身整理了衣袍,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放在身前。随着他走出去,阳光折射进来的光辉将他的衣袍渡上了一层层光晕,整个人仿佛走进了光里一般,恍惚了容雅的眼。
他走了,留下了一个字。
好!
他答应了。
不知为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容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
甚至……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容雅带着蒹葭在街上闲逛。
容雅精神有些不好,以至于街道上有人大喊着让开和蒹葭的急叫声,她也没有听到。
直到那马匹快要奔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
她身体四肢像是灌了铅一样,就站在街道中央不能移动。
她害怕的下意识闭上了眼,以为自己今天不死也残了。却听到一熟悉的声音“小心”,而后她整个人都腾空旋转再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相安无事。
容雅愣愣的睁开了眼,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里。
她的心砰砰砰的跳,还在刚刚的惊吓中没有完全回神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蒹葭拿着糖葫芦从那边疾跑过来。
刚刚她听容雅说想吃糖葫芦,所以她去买糖葫芦了。
却不曾想,刚付完钱,一转头就看见容雅差点被马匹践踏。
“你没事吧?”宁远温声询问。
容雅摇了摇头,从宁远的怀中退了出来。
而后又安慰了一脸自责的蒹葭几句。
“多谢宁大夫的救命之恩了。”容雅朝他致谢。
宁远摇头:“王妃无需客气。”
“王妃要不要去医馆坐坐?”宁远指着名叫仁德药铺的牌子,问道。
容雅这才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了自己是仁德药铺的郎中。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容雅答应了。
她跟着宁远走进了药铺,里面还有几个药童小厮,或抓药,或煎药,或伺候病人。
他一进门,不管是药童还是病人都很热情的在跟他打招呼。
宁远也很亲切的回应了,还去为药铺中的病人把脉、重新开药方子。
“你们关系还挺好的。”待宁远一切事情都做好后,容雅说道。
宁远嘴角一弯,眉目温和,正欲开口,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一片。
“又有姑娘遇害了。”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
“天啊,这采花贼也太张狂了吧?现在还是白天!”
“这算什么?昨天一个叫翠翠的姑娘不也是一大早就遇害了吗?”
人群叽叽喳喳。
坐在药铺里的容雅和宁远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采花贼真是该死,官府怎么还没抓到他啊?”
“听说他会武功,人又狡猾,不太好抓……”
“这次那个姑娘也死得很惨吗?”
“那可不,人家的头皮带发都没了。”一个糙大汉边说变起鸡皮疙瘩。
……
“这采花贼真是该死!”宁远一拳打在了桌上,愤愤不平。
容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宁远又骂了采花贼几句,才惊觉过来今天还没去采药,就此向容雅告别。
宁远走后,容雅也准备起身离去了。
却听到屋中有位来看病的老奶奶问道:“这位姑娘看着眼生,你也是通过看病认识宁大夫的吗?”
“不是。”容雅顿了顿:“是有次在郊外,不小心受伤了,被采药的宁大夫救了。”
容雅半真半假的回着。
老奶奶点了点头:“宁大夫就是心善。”
“诶,姑娘你有空吗?陪老婆子我唠会嗑吧。”老奶奶拍了拍身旁的座椅。
那群药童都各自忙碌着店中的事,这老奶奶身旁又没个亲人照顾,看着怪可怜的。
容雅心想自己反正没什么事,就答应坐了过去。
屋外街道上的人群还在谈论刚刚到采花贼之事。只不过议论声小了很多。
老奶奶叹了口气:“怎么又有采花贼了啊。”
容雅耳朵一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以前也有过?
容雅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宁大夫以前有个未过门的妻子。”老奶奶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到容雅耳边说道:“可惜,那么好的姑娘都被采花贼糟蹋了。”
老奶奶的神情不似作假,是真的替那姑娘感到心疼。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容雅问了下去:“那后来呢?”
老奶奶许是看容雅面善,又许是自己太过寂寞无聊了,就想有个人陪她聊聊天,所以就说了。
“这些事儿少有人知,今儿个你碰上我这个老婆子了才能知道。”老奶奶拍了拍容雅的手背。她看容雅越来越欢喜了,觉得这姑娘面善得很,刚才又见她与宁大夫关系不错,真希望她能多多劝慰一下宁大夫,让他早日走出伤痛。
“宁大夫从小失去双亲,但自小聪慧。我们村有个苏秀才不忍心他的才华被湮没,就支助他读了书。不过他后来生了一次大病,落下了病根,学业也没跟上,就转头去学医去了。”
“苏秀才一个女儿叫苏苏,生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凡是见过她的,莫不称赞。宁大夫心底善良、知恩图报,又有一身好医术和一副好样貌,二人自小又是青梅竹马,所以苏秀才就为他们两个定了亲……”
老奶奶缓缓道来,容雅自从听到苏秀才的女儿叫苏苏后,脑海里就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叫她快听下去听下去。
虽然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容雅总感觉王府里的苏苏与老人口中的苏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是好景不长,去年宁大夫去了趟临城办事,回来就听说苏苏被采花贼欺负了。”老奶奶一声叹息:“其实也没毁了清白,只是人心难测,总有那些不嫌事大的,以讹传讹,越传越离谱。本来人家姑娘好好的,非给传成了被采花贼给……”
老奶奶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
“苏苏是个看重名声的姑娘,就在去年腊月上吊自尽了。宁大夫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看见……”
容雅听了心情也是五味陈杂。语言是把无形的刀,有时候比真刀更能杀人于无形。
她在现代看多了这种事。比如网络喷子、键盘侠、网络杠精……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那些无辜的人,仿佛他们就是命运的主宰,可以判定那些人的生死。
回到王府后,容雅的心情依然有些沉重。
这时,颜瑾轩也刚好从外面回来。
二人撞了个满怀。
“今天查案如何?”容雅当先问了出来。
“已经有了眉目。”颜瑾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容雅点了点头:“我今天有个重大发现,去你那还是去我那?”
二人站在大门口,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颜瑾轩沉默了一瞬后开口:“去本王书房吧。”
墨轩
王管家瞠目结舌的看着容雅跟着颜瑾轩进了书房。
要知道王爷的书房还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女人进去过,没想到今儿个却让王妃进去了。
王管家险些老泪纵横,他们王爷这是终于开窍了吗?
知道要把王妃当自己人了吗?
王管家在院中双手合十,感谢上苍,王妃终于感化了王爷,二人很快就要给王府生下主子了。
王管家高高兴兴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