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自恋。”容雅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颜瑾轩也没再开口。
这时,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二人呼吸一凝。
颜瑾轩不动声色的从小腿处取出别在那里的匕首。
若是刺客真的来了,他应当也能抵挡一二。
容雅靠在他怀里不敢动弹,眼睛一直盯着洞外。
她为什么这么倒霉?
好不容易从王府出来一趟还碰见了刺客。
早知道如此,她还不如不出来呢,起码待在院子里安全。
容雅在心里碎碎念,但面上看去却十分淡定。
她就是这样,越是慌乱紧张的时候,面色却越是平静,不显半分波澜。
挡在洞口的草木被掀开了一道口子,外面的光线顿时倾斜了进来。
因在黑暗中待久了的缘故,容雅和颜瑾轩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口子开的越来越大,光线也越来越明显,颜瑾轩握着的匕首不自觉的用力。
但因为软骨散的原因,其实也只能虚虚一握。
“怎么还被挡住了呢?”最后一点障碍物被移开,还伴随着一声低语。
与此同时,一个背着背篓的书生打扮的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容雅和颜瑾轩见此,齐齐松了一口气。
男子见到二人很是惊讶,顿了顿脚步,而后走了进来。
“你,你们怎么会在我的药穴中?”
男子脸色有些警惕。
“这是你的药穴?”容雅这才看到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些瓶瓶罐罐和一些晒干的药材。
男子闻言,看向了容雅。
他忽而展颜:“姑娘的眼睛真好看。”还不等容雅有所反应,他又垂头似是可惜:“但不像她……”
几面几个字,他说的极其的轻,容雅和颜瑾轩都没听清。
“你是郎中吗?”容雅见男子身后的背篓都背了一些草药,面色一喜。
男子点了点头,放下了背篓,问道:“你们可是在躲外面的刺客?”
容雅和颜瑾轩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没回话。
男子轻笑了一声:“你们别害怕,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只是刚刚采药的时候,发现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人。”
男子边说又边去洞穴口,用刚刚遮挡洞穴的树枝草木重新遮挡。
他做好一切后,又十分熟稔的拿出了火折子,朝一处墙壁走去,将烛火点上。
一切做好后,他吹灭了火折子重新放进衣袖中。
“我叫宁远,是京城仁德铺的郎中,最是喜欢来这片林子采药了。”他朝着颜瑾轩二人走来,问向颜瑾轩:“看公子这模样,需不需要在下为你诊治一二?”
颜瑾轩没说话,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宁远。
作为上位者,他的警惕心很强。
这突然出来的郎中,让他不得不怀疑。
宁远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正欲开口说公子不愿就算了,结果就听见颜瑾轩叫他过去。
“有劳宁大夫了。”
说完,颜瑾轩就收回自己阴沉沉的眸光。
宁远走到颜瑾轩的身前半蹲了下去,用瘦弱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为他把脉。
不一会儿,他便收回了手,说道:“公子只是中了软骨散,我这儿刚好有解药。”
说着,宁远就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来了一颗淡褐色的药丸,递到了颜瑾轩身前。
颜瑾轩没接,而是开口吩咐道:“你先吃一粒。”
宁远先是一愣,而后恼羞成怒的站了起来:“公子既然不信,那便不吃也罢。”
他将药丸装回药瓶里,背对着二人,开始下逐客令:“这是我的洞穴,如若没事,还请二位快快离开。”
刚才还一个清秀温和的郎中模样,此时因为生气,面色十分不愉。
容雅连忙起来赔罪:“宁大夫莫要生气,我这……”
容雅嘴唇一抿,而后道:“我这大哥是个死性子,不懂得变通。他刚刚就是被最亲近的人下了药,所以才这般防备之心,倒是伤了宁大夫一番好意,我这做妹妹的先给你赔个不是。”
颜瑾轩在听到大哥二字后,面色也沉了下去,又听容雅说他死性子,不懂得变通,心中更加不喜。
拿一双阴鸷的眼神盯着容雅。
容雅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快被他盯穿了一般,十分不自在。
听了容雅的话后,宁远的脸色稍霁。
他转过身来,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说着,他便又从刚刚的药瓶里倒出了一粒药丸,当着二人的面吞了下去。
而后他又递给了颜瑾轩一颗:“这下总该信这不是毒药了吧?”
颜瑾轩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接药丸,非要来一句:“再等茶盏功夫。”
“你……”宁远气得又要将药丸收回去,这时容雅眼疾手快,将药丸拿了过来,又连忙说了几句表示歉意的话。
宁远被气得不轻,也懒得再搭理二人了,自己转头去处理刚刚采集的药草去了。
容雅见宁远走了,才有些不满的对颜瑾轩道:“你这人也真是的,人家好心救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怀疑别人是不是给你下毒了。如今又要等上茶盏功夫,看那药是不是毒药,你这警惕性也太高了。虽说警惕性高是好事,但也不是你这样的……”
“多伤人心呐……”
颜瑾轩静静的看着容雅的红唇一张一合,他只觉得这张小嘴太过于聒噪,真想拿东西给她堵上。
约莫到了时间,颜瑾轩见宁远没事,才放心的吃下了解药。
也不怪他这样,只能说他从小就生长在这样的环境。
必须警惕性很高。
不然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就丢了。
今日也正是因为他的疏忽,才着了小人的道,中了这软骨散。
宁远听到颜瑾轩将解药吃了下去,头也不回的下逐客令:“既然二位已经没有大碍了,就早点离去吧。宁某只是一个小小的郎中,不想平白惹上什么祸端。救这位公子也纯属是因为自己是名大夫罢了。”
闻言,容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她本想等颜瑾轩完全恢复了力气再走,但如今这样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了。
她对着宁远的后背说了一些感谢和抱歉的话,扶着颜瑾轩就往外走。
颜瑾轩看不惯她这般低声下气的对人说话,内心生着闷气。
临走时,他悄悄放了一锭银子在洞穴中,是为了酬谢宁远的解药。
他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
但更不喜欢如今容雅谦卑的模样。
“我说禹王殿下,人家救了你,你还摆着个什么臭脸啊?”
离开了洞穴,容雅实在是没忍住开了口。
颜瑾轩依旧不高兴:“本王放了银子在那,当做酬谢给他,何至于此再那般低声下气?”
颜瑾轩锦衣玉食惯了,也高高在上惯了。
他认为自己已经给出了相应或者更多的报酬,就不再需要像刚刚那般。
“本就是我们占了人家的地儿藏身,人家没将我们直接赶出来,还给你解药,已经很好了。不能用冷冰冰的银子来衡量人家的一片好心吧?”
容雅也有些生气。
这人怎么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
颜瑾轩抿嘴不语,心情也不算好。
他认为自己没错。
他们起先不知道那洞穴是宁远的,所以占了也没错。而后知道了,他们现在不也退了出来吗?
宁远给他解药,他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和性命,怀疑一下他有错吗?
最后他被救了,他也有感谢之情,所以留下了一锭银子作为酬谢。
这怎么就冷冰冰的了?
二人各自生着闷气,谁也不服软。
直到——
“禹王殿下可真让我们好找啊。”
那群刺客提着明晃晃的剑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带头那位戴着鬼面具的刺客开了口。
他的声音像是刻意修饰过了一般,听着让人觉得别扭。
容雅和颜瑾轩停下了脚步。
没想到他们今天的运气这么差,才刚出来就被发现了。
容雅扯了扯颜瑾轩的衣袖,颜瑾轩偏头去看她,只见女人小声问道:“你恢复了吗?”
许是她扯他衣袖的动作比较可爱,又许是因为她满眼都是他,不知怎的,他刚刚心中的郁气一哄而散,连带眉梢都柔和了不少。
“快了。”
容雅松开了手,放心的“哦”了一声。
站在远处的刺客没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只提着剑低喝一声,便朝二人袭来。
容雅有些害怕。
那毕竟是真刀真剑啊。
被割一下就会很疼的。
颜瑾轩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害怕,长臂一捞,就将整个人带入了怀中护着。
容雅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反而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她的头紧紧埋在颜瑾轩的怀里,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莫名的,闻着他身上的梧桐香,她刚刚还突突跳的心就这么静了下来。
颜瑾轩恢复了些力气,一手抱着容雅,一手拿着匕首与刺客周旋。
虽然他武功高强,但一拳难敌四手,如今又有容雅这个拖油瓶在,很快就占了下风,身上也多了几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容雅感受到了什么湿热的液体滴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正想抬头去看,却被颜瑾轩按了回去。
“乖,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