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雅茹带着她们一路绕过几个小阁楼，来到一间偌大的花厅里。
颜沐茹隔着大老远就能猜到，这屋子里有不少人。
高座上的那个就是左相柳津，坐在其下首的，自然就是他的子女们了。
颜雅茹带着她们在正厅中停下来，福身给柳津请安。
“孙媳孙儿给祖父请安。”
柳津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也就懒得做那么多虚礼去叫起了。
“轩儿拜见曾祖父！”
柳若轩也学着他父亲的样子拱了拱手，奶声奶气的声音像是滋润心田的雨露，让人觉得分外悦耳。
“轩儿也来了，快到曾祖父身边来，最近的功课做得怎么样？”
柳津是最喜欢这个曾孙的，长的可爱又聪慧，颇有他柳家人的风范。
颜敏茹几人见差不多了，也带着她们福了福身。
“奉父命给左相大人贺岁，愿左相大人安康长寿，欢欣无比。”
颜沐茹四个女孩子站在大厅中央很是打眼，又给柳津贺了岁，想要不被人注意都难。
“这是？”
柳津膝下有三女一子，可是偏偏柳覃延这一辈都是些男孩子，难得看见这么标致的女娃，肯定不会是自己家的。
“这是轩儿的几个姨娘，曾祖父从前还见过，不记得了吗？”
柳若轩给柳津一个个地介绍着，颜敏茹她们在柳若轩周岁的时候，还来过左相府，柳津也是有些印象的。
至于颜沐茹，柳津确实是觉得很面生。
“这也是颜相府的丫头，我怎么没有半点印象？”
柳津看着颜沐茹，目光有些飘忽不定，好像是在记忆里认真寻找着，有没有这样一个女娃娃。
“这是我小姨，上次娘亲带我去参加的宴会，就是替小姨办的。”
柳若轩讲起颜沐茹的时候，一脸骄傲的样子让柳津也颇感好奇。
在他的记忆里，这孩子除了颜雅茹和柳覃延，就没有夸过谁！
就连自己这个曾祖父在他面前都不一定能讨到好。
被柳若轩这么一说，他就来了兴趣，想看看颜沐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沐儿给左相大人请安，沐儿从前养在澄灵庵，这是第一次来左相府，柳大人未曾见过我也属正常。”
颜沐茹一边把该要的礼数做好，一边给柳津说清楚自己的身份。
柳津见颜沐茹算得上知书达礼，联想起自己近日听到的传闻。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话用来形容颜沐茹，简直是无稽之谈。
“来者是客，都不要站着了，你们去摆几张椅子，让贵客就座。”
柳津挺喜欢这几个女孩子，就吩咐着下人去给她们搬椅子。
“不劳祖父挂念，今日几位姑姑都回来了，按理是要陪着祖父多说说话的，孙媳想把几个妹妹带回院子里去，还望祖父见谅。”
柳津听到颜雅茹这么说，也觉得确实不太符合规矩，毕竟颜家姐妹是戚客，又都是些未出阁的女孩子。
他这里除了妇人就是男孩子，传出去着实不太好听。
虽然颜柳两家未必会放在心上，但人言可畏不得不防。
“既然如此，雅茹你就替我好生招待这几个丫头，可不许让她们受了委屈。”
柳津说起话来威严仍在，颜雅茹俯下身去行礼请辞。
“孙媳告退。”
颜家姐妹也跟着一起出了花厅。
柳若轩从柳津身边小跑着下来，一边去追颜沐茹她们一边回头道。
“轩儿改天再来陪曾祖父。”
眼看着颜沐茹一行人就要消失在拐弯处，柳若轩急得大喊。
“小姨等等轩儿。”
远处的颜沐茹听到他的声音停下步伐，柳若轩急匆匆地就跑了过去。
“你慢点跑别摔着，这孩子看到他小姨比不要他抄四书五经还兴奋。”
柳津看着活泼的柳若轩，跟自己的几个儿女说起这个小曾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莫名引发了笑点。
尤其是柳津的长子，也就是柳若轩的祖父，对这一点颇有感受。
平时叫柳若轩抄四书五经他就耷拉着脑袋，哪一天要是告诉他不要练功课，指不定就要飞起来。
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啊！
“小姨，你上次说要给轩儿送新年礼物，到底是什么呀？快拿出来给轩儿看看。”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柳若轩就催着颜沐茹给他看新年礼物。
“要新年礼物可以，但是轩儿以后要乖乖听你娘的话。”
柳若轩一听这话，可就不干了，他可是最听话的一个了，家里人可都夸他呢！
“轩儿平时最听话了，不信小姨问问娘亲，小姨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快拿给轩儿看看嘛。”
柳若轩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那撒起娇来的样子简直是让人心疼到不行。
“你这样子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礼物在忆兰姐姐那里，你去问她。”
颜沐茹哄着柳若轩去找忆兰，难得得了个空闲坐下。
忆兰见柳若轩过来，拿出事先包好的锦盒，给柳若轩递了过去。
他嬉皮笑脸地拆开盒子，看到礼物的时候脸上的笑瞬间就凝固了。
巴巴地跑到颜沐茹身边，嘴巴撅的老高，水灵灵的眼睛里就要滴出泪来。
“小姨说给轩儿的惊喜，就是这个——文房四宝？”
众人本就对锦盒里的东西很好奇，颜沐茹到底送了什么新鲜玩意，还藏的这样好，连她们都没有发现。
一听到柳若轩说是文房四宝，一个个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尤其是颜辛茹，还揶揄了柳若轩几句。
“上次非吵着要礼物，你小姨能给你送礼就不错了，你还嫌弃？”
柳若轩一听这话，就更加觉着委屈了，他每天练习功课就已经够苦的了，怎么连新年礼物都是文房四宝？
颜沐茹勾唇一笑，捏了捏柳若轩粉嫩的小脸蛋，将他抱在怀里。
忆兰也顺口搭腔，替颜沐茹解释。
“这些东西可都是小姐亲手做的，敲砚台的时候还把手指都给敲出血了，小少爷就勉强收下吧。”
柳若轩一听是颜沐茹亲自做的，就拿起她的手看了看，果真能瞧见几条淡淡的伤痕。
又拿起砚台看了许久，上面的花纹刻的很仔细，是一朵雕得十分精致的芙蓉花。
柳若轩先是一愣，然后撇了撇嘴角，扬起下巴一脸不情愿地说。
“那是小姨太笨，连雕个砚台都能受伤，回头让娘亲给姐姐拿些药，你要叮嘱着小姨好好上药。”
一个小孩子，看中的不是礼物的轻贱，而是那份心意。
“姐姐记下了，这些点心也是小姐清早做好，给小少爷带过来的。”
忆兰又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柳若轩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
“就知道小姨对轩儿最好了，才不会只给轩儿带个文房四宝呢！”
他自顾自地揭开食盒，拿起一块点心就吃起来，还不时地吧唧着嘴，吃起来很香的样子。
“你呀你，六妹妹做的点心我们都还没有份呢，你一个人倒好意思吃独食。”
颜辛茹不服气地和柳若轩杠上了，他护犊子似的把食盒搂在怀里，冲着颜辛茹做了个鬼脸。
“这是小姨给我做的，四姨要是馋就问小姨要去。”
在颜辛茹动气之前，他就跑到颜沐茹怀里，委屈地说。
“小姨，四姨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