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玦澜澈将颜沐茹打横抱在怀里,全然不顾府中暗卫和下人惊讶的眼光,迈着步子走进沐暖阁。
因着她半个月不曾在院子里住,也没有安排人来进行打扫,带着一丝丝不染烟火的凄凉,但是所有的东西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
倘若她真的没有派人打扫,那就是这间院子有什么特殊的魔力,竟然能够保持得这么整洁漂亮。
他抱着颜沐茹进入卧室里,将她平稳地放在床榻上,见她的眉头有些微微收紧,倾玦澜澈再把动作变得温柔了几分。
等到她的眉头慢慢抚平,男子无可奈何地替她把被子掖好,本想看看她清秀的面容,却不知为何竟慢慢抚摸着她的脸庞。
颜家的基因素来不错,颜倾因为美貌而被选入宫中,颜家几个姐妹的美丽也都显而易见。
更何况颜丞相善于培养人才,颜家的几个女儿可从来不会遵从,“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真理。
她虽然是在澄灵庵里长大,一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跟山里头长大的野丫头没什么区别。
但是她的气质和举止,完全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和那些贪慕虚荣的庸脂俗粉简直就不能比。
这让他都有一点怀疑,颜沐茹在澄灵庵长大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事实?
毕竟这件事只有颜家的人知道,而且也是颜家一直对外宣称的,十四年前就宣告京城的事情听起来也不像假的。
因着当初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颜家的这个小姑娘有交集,也就没有去关注这件小事情。
但是照晟白找来的资料看,丞相夫人常常会去澄灵庵礼神拜佛,捐献的香油钱也颇为丰厚,时常会让人送衣物和吃食过去。
如果不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在那里,谁会去关注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庵堂呢,就算是有爱心也做不到这么好吧?
“吱呀”一声,原本关紧的房门突然打开,忆兰端着水盆很随意地走进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仿佛受到了惊吓,手里的铜盆不受控制地一滑。
眼看着一盆水就要落地,寻常东西掉在地上都会有声响,更何况是金属类的物件呢?
忆兰被此吓得有些魂不附体,急急忙忙想要伸手去接住它,要是打扰到小姐休息的话,朔王殿下绝不会像小姐那样,轻易放过她。
可是要接确确实实已经来不及,忆兰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可是却没有听到预期的声响。
良久,整间屋子还是一片死寂,紧张过度的忆兰总算是反应过来,将挡在眼前的手慢慢挪开两个手指,看到眼前站着一个黑衣人。
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朔王殿下好像不是穿的黑衣服吧,而且床边离这里这么远,就算速度再快也不能瞬间接住呀。
更何况殿下看小姐看得如此入神,怎么会注意她一个小丫头的存在。
可是眼前黑色的袍子又不是假的,难道她是被吓得出现幻觉了?
忆兰眨着灵气四溢的大眼睛,慢慢将自己的手挪开,才真正看清楚面前的黑衣男子是谁。
不过看到这个人之后,忆兰比之前打翻水盆的时候还紧张,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猜到,帮她的人居然是暗一。
这家伙是朔王殿下派给她家小姐的暗卫,美其名曰是来保证小姐的安全,但实际上谁清楚他会不会,暗地里给倾玦澜澈打小报告。
更何况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小姐叫他或者有危险的时候冒出来,其余时间都是找不到人的。
没想到自己打翻水盆的这件事,还能把他给逼出来,看在他也是为了小姐的份上,以前的事情她也就不计较了。
“谢谢。”
忆兰从他手里接过水盆,有些颤颤兢兢地往前走,却被还未走的暗一抓住她打颤的手。
“如果不想吵醒你家小姐被主子惩罚,就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稳稳地把水端过去,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暗一几句话阐明事情的利害性,他对忆兰说的话也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跟在倾玦澜澈身边的时间比较长,当然很轻易就能摸懂自家主子的性格。
可是忆兰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暗一这不是明摆着为难她吗?
试问看到这样的场景,有几个人能够冷静下来的,如果小姐现在醒着的话,肯定也会有些情绪波动的。
见到忆兰还是这样的不稳定,暗一蹙着眉头露出无奈的眼神,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铜盆,向颜沐茹床边走过去。
留下忆兰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空出来的双手,暗一的行动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让她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
那盆水是她打去给小姐擦脸的,自己不过去的话难不成要暗一来?
虽然朔王殿下和小姐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也绝不会允许一个外男,当着自己的面,给妻子擦脸的吧。
就算不要暗一动手,难不成让朔王殿下亲自来吗,堂堂王爷怎么会屈尊降贵去做这种事情?
暗一这家伙做事真是不考虑后果,这下不仅仅要害死他,还得把自己给搭进去。
然而暗一直接将铜盆放在床边,确认倾玦澜澈在看到他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顺便将满脸呆愣的忆兰一起带走。
再次听到“吱呀”的关门声,倾玦澜澈瞥了瞥床边的铜盆,盆沿上还搭着一条方帕,暗一这是在干什么?
给颜沐茹擦脸的这种事情,不应该让忆兰两个丫头来嘛,他居然把那个丫头给带走了,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样想着,倾玦澜澈莫名地感觉到烦躁,索性也不打算去管颜沐茹,背过身就准备离开。
现在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他刚才抱颜沐茹回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厨房现在肯定已经在做燕窝,他还是回书房去用膳,处理处理军务吧。
反正她身边还有两个丫头,难道还怕照顾不好她一个弱女子吗?
“夫君,沐儿知道自己错了,还望夫君不要丢下沐儿。”
然而就在倾玦澜澈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女子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搞得他有些猝不及防。
这种哀求又委屈的语气,听在他的耳里很是心疼,鬼使神差地想去看看她。
可是当他转过头去的时候,榻上的女子还是紧闭着眼睛,没有半点醒过来的迹象。
原来,只是梦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