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这里的情绪已经不再激动,而他尚且还有一堆军事要处理,尤其龙腾军的文件多半都是加急的。
他不能和在沐暖阁那样随意,将文书笔墨都拿过来,让木槿在旁边伺候着书写回信,这不就等同于自投罗网吗?
所以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回自己的书房去处理公务,至于这里他只能放下不管了。
更何况木槿现在好好的,应该不需要他时常陪在这里吧?
“木槿,我还有些政事没有处理完,你今晚就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好休息一阵,我明日下朝再来看你。”
倾玦澜澈推说自己还有事情,便从美人榻上站起来,往门外走的时候也没有注意木槿,不曾想他刚刚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她就扑倒在美人榻上。
“师兄就不能留下来多陪木槿一会儿吗,那些政务在师兄眼里,难道比陪伴木槿还要重要许多吗?”
身后传来低沉嘶哑的音调,男子诧异地回过头去看她,却发现木槿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儿,眼角清晰的泪痕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最烦的就是女孩子哭泣,颜沐茹就算再怎么弱不禁风,至少还能强忍着泪水,这种坚毅让他都佩服不已。
明明木槿是个习武之人,什么残忍的事情没有经历过,这种惺惺作态的假哭实在让他反感。
他不经意地往后面退一步,别头将眼神转向窗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把木槿给扔出去。
“本王不是说好明日来看你,再说那些政务都是关系到黎民百姓的,晚处理一日百姓的危难就多一日,你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你以前常常说自己,要凭一手医术悬壶济世,既然同样是心系百姓生活的人,为何要拦着本王去处理公事。”
“而且以前不管有多么困难,你都会倔强到自己一个人扛下来,流血受累都是一言不发,今日怎么这般哭哭啼啼一副小妇人模样?”
倾玦澜澈一面摇头一面打开房门,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栩栩如生,望向木槿的眼神也更加犀利冷凝。
这一动作差点没有吓到木槿,她不过就是随口吐槽的一句话,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反感呢?
不是说女孩子只要容貌清丽,然后温婉可爱楚楚动人,在男子面前装装可怜就能博取同情,为什么这个方法对他却不起作用呢?
“难道这么多年的分开相处,真的会让人发生很大改变吗,就连当初的倔强和清冷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再次薄唇轻启语出惊人,听语气就知道带着淡淡的失望,闻言木槿反而有些惊吓,她该不会表现过头露出马脚了吧?
毕竟主子再三地跟她吩咐过,一定要表现得对任何事情都不在乎,越是清冷越是漠然就越像。
可是所有男子不是都一样的,难道就只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倘若发生一丁点改变都接受不了,那他喜欢的真的是那个人吗?
见到倾玦澜澈拔腿就往外走,木槿这才从美人塌上站起来,匆匆忙忙追到门口去,甚至被长长的裙角绊住了腿,然后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
“师兄只喜欢以前那个木槿吗,我承认以前那个木槿确实很好,但是就算有所改变的话,木槿不还是木槿这个人吗,师兄难道不能试着接受改变后的木槿吗,为何要一直活在回忆里?”
木槿一边说着一边流着泪水,刚刚那一摔伤到了膝盖,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去追他。
只希望他能够听进去自己的话,然后回头看一眼摔倒在地的她,能不能垂怜一二。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倾玦澜澈听到这话当时就愣在原地,之后便莫名其妙就转过头,正巧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木槿。
他原本是不想管这档子事的,他确确实实会喜欢一个人,不管是性格变了的还是没有变化的,只要认定了一个人那就是这个人,有没有变化对他来说无所谓。
可是木槿不是那个人,所以面对这样的情绪他难以控制,尤其是哭起来的时候让他格外心烦意乱。
倘若换成这个人是颜小沐,他应该会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至少看到她落泪绝不会是冷漠以待,再怎么说都要上前拥她入怀的。
可是现在让他做到去搂木槿,还真的是给他出了一个世纪难题。
但是看到摔倒在地上的木槿,就算再怎么心里头不乐意,他也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
可能是自己想清楚了,倾玦澜澈总算是移动脚步,往木槿这边飞奔过来,速度快到犹如一道闪电。
他先是将木槿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搀着她坐到美人榻旁边,蹙着眉头低声细语地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还能自己走两步吗?”
木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向倾玦澜澈的水眸里尽是委屈的神色,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但在木槿眼里,确实是男子有愧于她的,这应该是她入府以来两人第一次争吵,从未想过竟然是因为她这恃宠而骄的脾气。
而且自己是他最疼爱的师妹,不应该百般呵护万般宠爱吗,为何还要这么疾言厉色地对自己说话。
摔倒在地他也没有任何感触,如果不是自己在后面叫他的话,他会不会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都很难说。
可是现在这莫名其妙的温柔,却让木槿觉得十分不真实,但是这样的暖意却从来没有感受过。
至少在训练营的那几年里,她从来没有被主子这样对待过,就算后来脱颖而出也才堪堪被重视,主子拿她只是当做一颗棋子。
不过这一次和以往不一样了,只要她能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务,就能留在主子身边伺候,这可是不多得的机会。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这一次必须要一击必中,决不能给主子留下任何隐患才行。
见自己问话久久没有回答,倾玦澜澈抬起头望着木槿,却发现她两眼空洞无神,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于是他伸手在木槿膝盖上轻揉一下,然后试探性地问道。
“你刚才在想些什么事情呢,我问你问题你都不回答我,膝盖伤得这么严重还能走上两步吗?”
木槿被疼得回过神来,听到倾玦澜澈的话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该死,居然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还好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