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赵西窈就全副武装起来，帽子口罩眼镜，一样没落下。
没有别的原因，华城熟人太多了，她不希望那么快被人注意到。
这趟回来行李不算很多，赵西窈独自拎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望着这片熟悉的土地，心情说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再多也没有了。
迎面有风吹来，伴着一种浓浓的孤寂感，给赵西窈一种自己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的感觉。
不过也确实，这个城市早就没有她可以生存的空间了。
独自打车抵达酒店，办了入住，进电梯的时候却被人看到了。
陆卓霖脚步微停，盯着不远处的电梯口，面色沉肃。
身边的女孩子似有诧异，“陆总，怎么了？”
陆卓霖回了神，摇了摇头，“没事。”
他恍惚看到了赵西窈，可是怎么可能？
应该是他最近太忙，出幻觉了。
抬手揉了揉眉心，陆卓霖疲倦地说，“去办入住吧，明天就要出国出差，今晚好好休息。”
“好。”
身边的女孩子应下，便跑到前台去办手续。
陆卓霖抬眼时，正好看见她回过头。
她叫潇潇，是华城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陆卓霖受邀作为代表人物去华城大学讲话时遇到的。
原本也没什么，他们这样的人，身边多的是趋之若鹜的美女，像潇潇这样的，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巧就巧在，她长得神似程心。
这么多年了，陆卓霖没忘记过程心，可是再也找不到她了，更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
现下碰到了跟她神似的潇潇，怎么舍得放过？
所以，他破格让潇潇到自己身边来当助理。
这也是他第一次带她出国。
下个月就是何嘉佳的预产期了，陆夫人早就跟陆卓霖申明，出完这趟差就得先放下工作，在家陪何嘉佳。
陆卓霖答应了。
但何嘉佳孕晚期了，脾气越发坏了，今晚他不打算回去听她碎碎念。
这酒店有陆卓霖常年包下的套间，潇潇去办的，是自己的入住。
办好了，就跟陆卓霖一起上楼。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坐了那么久飞机实在太累了，赵西窈甚至都没顾上吃点东西垫肚子，洗了澡喝了点水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可以吃早餐了。
她简单收拾一番，打算下楼去餐厅吃早餐。
等电梯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女孩子，四目相对，赵西窈有些吃惊。
因为第一眼也觉得她像程心。
似乎是见赵西窈一直盯着自己，潇潇朝她淡淡一笑，这样更像了。
不过多看两眼，其实也没有特别像，只是皮囊相似罢了，骨子里还是青涩稚嫩的，跟恬静温婉的程心不一样。
电梯门开了，对方是往上的。
赵西窈瞥了眼，心下诧异，但没表现出来，按下自己的楼层后，跟着对方到顶楼，才下到餐厅。
本来是安安静静坐在角落用餐的，可没一会就听到餐厅外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谁在争吵。
赵西窈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但那会她正好吃完，准备回房间。
走出餐厅，一眼就看到陆卓霖护着一个女孩子进了电梯。
赵西窈一眼认出来，那个女孩子就是刚刚她在电梯遇到的那个。
而追赶上去，一边拍打着电梯门，一边嚷嚷的孕妇，不是何嘉佳又是谁？
几乎不需要动脑子，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赵西窈不想多管闲事，本想转头从别处离开，可这时身后响起一阵惊呼声。
回过头，就看到何嘉佳在电梯门口跪坐了下来，而她脚下一滩透明水渍。
她破水了。
这个点餐厅内外人不算多，不认识何嘉佳的人也不敢贸然上去帮忙，只有酒店的工作人员慌忙打了救护车。
何嘉佳显然是吓坏了，也不敢大声嚷嚷，坐那一直哭。
赵西窈对她没那么多恻隐之心，毕竟她曾经那样对待过自己。
可赵西窈也怀过孕，生过孩子，知道那是一种怎样令人恐慌又痛苦的感觉。
何嘉佳可恶，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赵西窈最终还是掉头回来，走到何嘉佳身边半蹲下来，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酒店已经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你先别害怕，情绪尽量稳定下来，否则对孩子不好。”
何嘉佳仰起头，看见是赵西窈，恐慌有一瞬间被惊诧替代，“是你......”
“对，是我。”
但这时候谁都没心思叙旧，更没心思细数过往的恩怨。
何嘉佳是情绪太激动，受了刺激，又和陆卓霖有些拉扯推搡，才导致突然破水的。
这会开始有了宫缩反应，等到救护车来，早已疼得满头冷汗，倚在赵西窈身上一直哭。
被抬上担架的时候，何嘉佳紧紧抓着赵西窈的手。
救护人员看向赵西窈，“家属也要一起来。”
“我不是......”
没来得及解释，就已经被何嘉佳拉着走了。
临上车，赵西窈想撒开，可何嘉佳哭着说，“我害怕，你陪我......”
滞了滞，赵西窈一时心软。
叹了口气，无奈跟上。
到医院被送进产科病房，有很多手续需要办理，可赵西窈跟何嘉佳毕竟不熟，她的很多情况赵西窈也不清楚。
对陆家，赵西窈也不熟。
无奈，只能找到何嘉树。
接到赵西窈的电话，没来得及震惊，就得知何嘉佳破了水被送进医院的事。
何嘉树迅速问了地址赶来。
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新婚妻子。
两人替何嘉佳办好了手续，恰好何嘉佳刚开二指，就被送进去打无痛。
产房外，赵西窈打算离开了，却被何嘉树叫住。
多年不见，彼此都变得生疏了。
尤其自己的妻子就在身后，何嘉树是克制的，“接到你的电话，我还以为是错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对比起来，赵西窈是更加冷淡的，她对华城的旧人，都没什么旧情可叙。
尽管何嘉树是有些不一样的，毕竟五年前他曾施以援手，要帮助她离开，虽然失败了，但赵西窈真心感激他。
赵西窈也没忽视，他身后一直在打量着自己的女人，那样戒备又审视的眼神。
她也是女人，曾经那么喜欢霍景年，对所有人接近霍景年的女人，都是这样的眼神，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为此特意跟何嘉树拉开了一些距离。
何嘉树察觉了，没有再上前，只是很官方地问了一句，“这些年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