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凌沉默了片刻，对着下人一笑，伸手拦开了后者，“我不是一般的客人，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李姑娘。”
“她此时，一定很想知道！”
“不行的！”
“诶，客人您不能进去……”
下人终究还是没拦住肖凌，直接让他给推门进去了。
眼见如此，下人脸色不好看了，追了进去，就想要将肖凌给拉出来。
“算了。”
屋内。
忽然传来了李师师清冷麻木的声音，“他都进来了，还能将他再拉出去，你先下去吧，我来应付。”
“……是。”
下人狠狠瞪了肖凌一眼，这才转身离开，带上了房门。
“公子。”
背对着肖凌的李师师转过身来，一双星眸中已经没了往日的神采，语气麻木道。
“抱歉了。”
“公子今日来的不是时候，妾身今日身体不适，怕是不能为公子抚琴了。”
“改日吧。”
“改日等妾身身体好些了，妾身定然亲自邀请公子前来，抚琴听曲。”
肖凌看着面容憔悴的李师师，缓缓摇了摇头。
“我是肖凌。”
李师师麻木的一双星眸中有了色彩，可随后又暗淡了下去，即便是她心中崇拜的肖凌，此时她也依然没有心情。
“肖公子，妾身……”
然而李师师刚又一开口，肖凌再次打断道。
“也是凌霄！”
“你……”
李师师一双星眸圆瞪，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就这么死死盯着肖凌。
良久。
李师师才苦笑一声。
“公子是肖凌，也是凌霄，那日隐藏身份来天然居，破了我的绝对，又留下一个孤对，还作了十首诗，打了秦家的二公子。”
“今日突然前来，在妾身的面前表明身份，是要让妾身觉得惊喜，然后与你互诉衷肠，再对你以身相许吗？”
肖凌张了张嘴，有些讶然。
“肖公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妾身本以为肖凌乃是举世无双，坦荡果决的大英雄，与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却没想到今日一见，也还是落了俗套。”
“肖先生。”
李师师神情冰冷，直直看着肖凌的双眼，冷声道，“你可知道。”
“因为你的隐藏身份的这一通自以为是的装腔作势，为了吸引我的注意，而害死了陪伴了我三年的丫鬟！”
“她，因你而死！”
“难道，你心中就不愧疚吗？”
肖凌苦笑一声。
“小翠死了，我很意外，我也很伤心。”
“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给我一点时间，我解释给你听好吗？”
李师师没有说话，就这么冷冷地看着肖凌。
肖凌苦笑一声，开口说道，“我昨日隐藏身份参加天然居诗会，非是有心，更不是为了在你面前装腔作势。”
“一月之前……”
肖凌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和朝堂之上，秦桧高俅两位宰相对他的针对，以及他们两人对草原的主张说了出来。
“所以。”
肖凌真诚道。
“我回到京城的事，在今日上朝之前是保密的，而我为了得到周虎几人的把柄，不得不答应一个人，来天然居参加诗会。”
“至于打断秦若风的一条腿，也是因为他威胁我的家人！”
“绝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也绝非是做装腔作势，吸引姑娘的注意这等幼稚低劣之事。”
“直到今早早朝，我才展露身份，将周虎四个主和派的中流砥柱从朝堂上清理了出去！”
听见肖凌道出了原委。
李师师脸上的寒冰化去了不少。
甚至还有些羞耻……
她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肖凌这么做都是为了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好要俘获她的心，现在看来，人家肖凌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还冤枉了人家。
真是……尴尬地李师师低下了头，绣鞋中的小脚，不停地扣着鞋底。
但面上，李师师却依然是没有高兴起来。
虽然周虎四人倒下了，主和派元气大伤。
但究根结底，那个她最大的仇人依然还在逍遥法外，秦若风那个二世祖，杀完人，如今还在作威作福。
她心中的心结，依旧没有打开！
但李师师心中知道，小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女而已，地位低下，有谁在意她的生死呢？
肖凌别说是无心之失了。
即便是以小翠的命去换周虎四人的倒台也无可厚非，也是十分划算的事。
可小翠……
终究是她近似于亲人的姐妹啊。
这让她一时半刻，又如何能走的出来？
“另外。”
肖凌似乎是看出了李师师的心结是什么，轻声说道，“小翠的仇，我也给她报了！”
“秦若风，已经死了！”
“你……”
李师师猛然抬起了头，死死盯着肖凌，颤声道，“你说什么？”
肖凌掏出了一张纸条，将之递给了李师师。
“你看看吧！”
“这个可以证明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而且，今日之后，你也可以打听一番，秦桧死了儿子，这个消息不会小的！”
李师师从肖凌手中夺过纸条，迫不及待地看了上去。
当看见上面的情报写着秦若风被梁皇打了八十大板，最后被杀手结束了性命的时候，李师师再也绷不住。
眼眶红了！
“你，你居然真的帮小翠报仇了？”
“可她只是一个丫鬟，你……”
“你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吧？”
肖凌温和一笑，不置可否。
“她是丫鬟，但也是个人，杀人偿命，谁也逃不掉！”
“秦若风也休想。”
李师师看着肖凌，后者这一番温和的话，让她心中感动不已。
以往，虽然她是这京城第一美人、京城第一才女，但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将自己以银子衡量，待价而沽。
多少人不将她当做人看。
更别说她的丫鬟小翠了。
甚至官差来了也只是问了问当日的情况，临走还安慰她，‘想开点，至少你没事，死的只是一个丫鬟而已’。
终于，她在肖凌这里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肖凌……
是真的拿她和小翠当人看了！
此刻！
李师师羞愧难当，再也忍不住，红着双目，竟满含歉疚地直接朝着肖凌跪了下去……